时光荏苒,夏去秋来。
涂山后山的那方幽蓝寒潭,仿佛成了一个沉默而严酷的计时器,记录着涂山暮在雅雅堪称“折磨”的训练下,一点一滴的蜕变。
最初的极致痛苦与挣扎已逐渐沉淀为一种近乎麻木的耐受。
虽然每次将手浸入那刺骨寒水时,依旧需要调动巨大的意志力去对抗那本能般的恐惧与剧痛,但他已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尽管小脸会瞬间失去血色)地完成雅雅命令的时间,甚至偶尔还能在极限的边缘,多撑上那么微不足道的几息。
他的身体似乎也在这种极端的锤炼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经脉似乎变得更加坚韧,对寒冷的抵御能力显着增强,体内那温润的木灵之力,在一次次对抗外部严寒的过程中,也仿佛被磨砺得更加凝练和……警觉。
这一日,秋阳高悬,却难以驱散寒潭周遭凝聚不散的森然寒气。
涂山暮如同过去几个月的许多次一样,蹲在潭边,右手浸没在墨蓝色的冰水之中。
小脸紧绷,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细小的冰晶,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却依旧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雅雅抱臂站在一旁,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常,仔细感知着他气息的变化。
她能察觉到,今日他的状态似乎比往常更加……沉凝?
那并非体力不支的涣散,而是一种异常的、内敛的专注,仿佛所有的精神都用于对抗某种内部的压力。
(差不多了,今天似乎到极限了。)雅雅心下判断。
她正要如往常般开口让他出来。
异变,就在这一刹那陡生!
就在她红唇微启,声音尚未发出的瞬间——
潭边那一直强忍颤抖的小小身影,猛地剧烈一震!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骤然冲破了某种一直紧绷的临界点!
并非体力耗尽的不支,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的凶猛反弹!
只见涂山暮那双因痛苦和专注而有些失神的碧眸,骤然间迸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锐利光芒!
那光芒并非他平日里的清澈懵懂,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带着兽性的凌厉!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精纯的、与他平日温润木灵之力截然不同的气息,毫无预兆地从他小小的身体内部轰然爆发出来!
那并非妖力的躁动,也非能量的失控逸散,而更像是一种深藏在灵魂最底层的、属于绝对强者的“势”!
一种历经无数血火淬炼、踏过万千尸骸才能凝聚而成的、纯粹到极致的冰冷意志与凌厉杀伐之气的瞬间显化!
虽然极其微弱,仅仅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便被他体内那更加庞大的木灵之力和生命气息迅速覆盖、吞没,仿佛从未出现。
但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震荡灵魂的嗡鸣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身边那原本死寂如镜面的墨蓝色寒潭之水,竟被这股无形的、骤然爆发的“势”猛地向外推开,形成了一圈清晰可见的、扩散开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连那森白的寒气都为之短暂一滞!
虽然那圈涟漪很快平息,寒潭再次恢复死寂,但方才那瞬间的异变,却真实无比地发生了!
雅雅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那惯有的、带着几分戏谑和不耐的神情瞬间凝固,转化为全然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
她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陌生、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熟悉感的气息!
那气息冰冷、凌厉、高高在上,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的决绝与毁灭性,与她所熟悉的、涂山暮身上那温和的生命气息截然相反,甚至与她自己的冰系妖力那种纯粹的“冷”也完全不同!
那更像是一种……意志的实体化!
是唯有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顶尖强者才可能具备的、凝练到极致的战斗意志和杀伐本能!
这东西……
就在雅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神震荡,甚至下意识地微微绷紧身体,进入戒备状态之时——
一道翠绿色的流光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寒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