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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背叛的炽焰(2 / 2)

坚固的厚玻璃窗在影不顾一切的撞击下轰然破碎!碎裂的玻璃如同锋利的冰雹四散飞溅!影的身影裹挟着无数玻璃碎片和弥漫的烟尘,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放箭!别让他跑了!!”刀疤气急败坏的咆哮从浓烟滚滚的窗口传出!

几乎在影落地的瞬间!

“嗖!嗖!嗖!”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呼啸,撕裂了酒吧外的夜空!十几支闪烁着幽蓝寒光(显然淬了剧毒)的劲弩箭矢,如同毒蜂群般,从酒吧门口和对面屋顶的埋伏点激射而出!

角度刁钻,覆盖了影所有可能的落点和闪避方向!冰冷的杀机瞬间将他笼罩!

脚掌接触冰冷坚硬地面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影的双腿一阵酸麻!但他没有丝毫停顿!落地、翻滚、弹起!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演练了千百遍!灰鼠关于“利用一切环境”、“预判攻击轨迹”的教导在生死关头化作了最本能的反应!

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擦着他的头皮、肋下、脚踝飞过!钉在他翻滚过的地面、旁边的墙壁上,发出“哆哆”的闷响,箭尾兀自剧烈颤抖!一支箭甚至撕裂了他左肩的粗布,带出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中高速移动、变向!每一次转折都利用废弃的木箱、倾倒的推车作为掩护!他像一道没有实体的阴影,在致命的箭雨中穿梭!

背后,酒吧二楼的窗口处,刀疤那张扭曲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充满了暴怒和不甘的咆哮被淹没在酒吧内部的混乱惨叫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中。

更多的打手叫嚣着从酒吧大门和侧门涌出,挥舞着武器追来!但影的速度更快!他对黑石城阴暗角落的熟悉程度远超这些打手!

几个迅捷的转折,便消失在如同迷宫般、堆满巨大废弃机械和锈蚀管道的区域深处,只留下身后越来越远的怒吼和酒吧窗口冲天而起的、越来越猛烈的火光与浓烟。

影没有停歇。他如同受伤的孤狼,拖着疲惫却依旧爆发出惊人速度的身躯,在黑石城最偏僻、最肮脏的城郊结合部亡命奔逃。

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痛,抓住滚烫火盆的左手掌心传来阵阵钻心的灼痛,皮肉焦黑一片。但他将这些痛苦强行压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远离那个背叛的巢穴!

不知奔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灼痛,双腿沉重如同灌铅,背后追兵的声音早已消失,影才在一个荒废的、坍塌了大半的破庙前停下脚步。

残破的泥塑神像在凄冷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朽木料的气息。

他踉跄着走进破庙最深处、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断壁残垣,缓缓滑坐在地。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角滚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烟灰,在灰白发丝上留下道道污痕。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和灼痛的掌心。左手摊开,掌心一片焦黑,血肉模糊,皮肉与烧化的铜锈粘连在一起,散发着焦糊和铁锈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用牙齿配合,草草将伤口包扎,动作机械而精准,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破庙里死寂无声,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远处荒野传来的、不知名夜枭的凄厉啼叫。冰冷的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照亮了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碧色眼眸。

背叛。

刀疤那张在炭火映照下扭曲贪婪的脸,那碗散发着致命甜腻气息的毒酒,那些埋伏的箭矢,如同最恶毒的烙印,反复灼烧着他的意识。

灰鼠嘶哑的低语再次在耳边响起:“…影子…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任务…和…消失…”

没有未来?

影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他缓缓抬起那只包扎好的左手,五指张开,对着破庙外黑石城的方向,那片被“鬣狗酒吧”冲天火光映红的夜空。

他不需要未来。

但背叛的代价,必须用血与火来清算。

不是现在,就在…今夜!

一个冷酷到极致的计划,如同毒蛇般在他心中迅速成型。灰鼠教导的不仅仅是杀戮和潜行,还有如何利用环境制造毁灭,如何彻底清除痕迹…以及,如何让一场大火,烧得理所当然,不留首尾。

午夜时分。

喧嚣了一整天的黑石城,如同疲惫的巨兽,沉入了相对沉寂的黑暗。唯有城东“鬣狗酒吧”那片区域,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混乱过后的死寂。酒吧内部一片狼藉,大火虽被扑灭,但焦黑的断壁残垣、扭曲的金属、烧成白灰的木料,无声地诉说着几个时辰前的惨烈。幸存的打手们带着烧伤和惊魂未定,骂骂咧咧地清理着现场,咒骂着那个如同魔鬼般的“影子”。

刀疤独自一人,坐在酒吧后巷深处一个临时清理出来的、相对完好的小房间里。房间里点着一盏光线昏暗的油灯,映照着他脸上那道巨大的伤疤,更显狰狞。

他面前放着一个粗陶碗,里面是浑浊的劣酒。他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浑浊的黄眼里充满了暴怒、不甘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影子的反扑太狠,太烈!

不仅让他损失惨重,更让他在“腐爪”那边难以交代!那十枚血髓晶和蟒鳞内甲,如同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飞了!

“该死的影子…老子一定要把你…”刀疤抓起酒碗,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邪火。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老鼠啃噬木头的“窸窣”声,从房间角落那堆尚未清理的焦黑垃圾堆里传来。

刀疤浑浊的黄眼瞬间警觉地扫过去!

“谁?!”他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一把沉重的砍刀上。

垃圾堆里毫无动静。

刀疤皱了皱眉,以为是老鼠。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再次抓起酒碗。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连番打击的疲惫,他并没有注意到,一股极其微弱、带着一丝甜腥气的、如同腐败兰花根茎般的味道,正悄然从垃圾堆深处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混入了房间浑浊的空气里。

那是影在亡命奔逃前,从“蝎尾”尸体上搜刮来的、未被使用的最后一点“蚀骨幽兰”残渣。他将其巧妙地混入了一种燃烧缓慢、气味与酒吧焦糊味几乎无异的特制引火物中,提前藏匿在了这个房间的角落。而此刻,那微弱的“窸窣”声,正是引火物内部缓慢燃烧、即将到达临界点的征兆。

刀疤再次举起酒碗,仰头欲饮。

就在他咽喉暴露、心神最为松懈的刹那!

“嗤——!”

垃圾堆深处,一点微弱的火星猛地爆开!

紧接着!

“轰——!!!”

一股远比之前酒吧内乱更加猛烈、更加集中的橘红色火焰,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瞬间从垃圾堆里狂猛喷发出来!炽热的火舌带着恐怖的舔舐声,瞬间吞噬了周围的焦木、破布和废弃的油脂!浓烟滚滚!

“啊——!!”刀疤猝不及防,被喷涌的火焰和浓烟瞬间吞没!滚烫的气流灼伤了他的皮肤和眼睛!那股熟悉的、带着甜腥的腐败兰花气味更是让他魂飞魄散!是“蚀骨幽兰”的味道!是影子的报复!

他想挣扎,想呼救,但吸入的浓烟和那奇异的甜腥气味瞬间麻痹了他的神经!筋骨传来一阵诡异的酥软感,妖力仿佛被冻结!他如同陷入粘稠的沥青,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火焰如同贪婪的恶魔,迅速蔓延!点燃了房间内一切可燃之物!火势比之前更加凶猛,瞬间冲破了临时修补的屋顶,映红了黑石城东区的半边夜空!将刀疤凄厉绝望的惨嚎彻底淹没在烈焰的咆哮声中!

“走水了!!”

“又烧起来了!!”

“刀疤老大还在里面!!”

外面传来幸存打手们惊恐欲绝的尖叫和混乱的脚步声!但一切都太迟了!

当附近帮派的人被冲天火光惊动,提着水桶(在黑石城是极其奢侈的救火方式)或沙土赶来时,整个酒吧连同后面的小房间,已经彻底化作一片剧烈燃烧的、无法靠近的炼狱!

焦臭味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恐怖气息弥漫在夜空中。没有人能冲进去救人。

影站在远离火场的一座废弃水塔顶端,冰冷的目光穿透黑夜,遥望着那片吞噬了“鬣狗酒吧”和刀疤的冲天烈焰。橘红色的火光在他死寂的碧眸中跳跃,却无法点燃一丝温度。

左手的灼伤在冷风中传来阵阵刺痛,额角的灰白发丝在热浪的余波中微微拂动。

烧成焦炭。

灰鼠的仇,刀疤的背叛,连同他在黑石城这最后的、名为“影”的短暂栖身之地,都在这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烈焰中,彻底化作了灰烬与焦臭。

火焰渐渐减弱,最终只剩下断壁残垣中零星跳动的火苗和滚滚浓烟。黑石城东区在混乱和惊恐中慢慢恢复死寂。

影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废墟。

转身。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滴,悄无声息地从水塔滑落,向着黑石城外、那片被更加深沉黑暗笼罩的无尽荒野,迈出了脚步。

步伐稳定而无声,断裂的右臂隐藏在袖中,灼伤的左手紧握着几颗冰冷坚硬的血髓晶。额角的灰白,在荒野的冷月下,如同指引他走向更深黑暗的路标。

鬣狗已死,巢穴成灰。

“影”之低语,将在这片大陆更广阔的阴影中,继续回荡。新的征途,始于背叛的烈焰,通向未知的血色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