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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东方月初的到来(2 / 2)

红红的目光在那枚玉佩上停留了一瞬。赤金色的眼眸深处,那如同万载玄冰的沉静,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激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一段极其久远的、属于某个在绝望中依然坚守道心的小道士的模糊记忆碎片,在意识深处一闪而过。

“红红大人!此人类少年擅闯涂山结界,口出狂言,污蔑大人!属下等正要将其擒获!”为首的守卫鼓起勇气,恭敬地汇报。

红红的目光终于从少年颈间的玉佩移开,重新落回少年那张脏污却写满激动与执着的脸上。她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同大地深处熔岩流淌的轰鸣,带着一种绝对的威压:

“你,何人?”

“为何闯我涂山?”

“口称‘妖仙姐姐’,意欲何为?”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凝固的空气上。

那少年被红红的目光笼罩,巨大的威压让他浑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努力在那无形的重压下挺直了脊梁——尽管这挺直显得如此艰难和渺小。

“我……我叫东方月初!”少年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倔强,穿透了寂静,“我……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走了好久!翻了好多山!打了好多架!就……就是为了来找您!妖仙姐姐!”

他仰着头,脏污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直视着空中那如同神只般的赤红身影,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仰慕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

“我小姨夫……就是当年那个被您从金面火神手里放过的小道士!他临死前都念叨着您的恩情!说您……您是这世间唯一配得上‘妖仙’之名的存在!是真正庇护弱小的光明!”

“我从小听着您的故事长大!”东方月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您有多强大!多仁慈!多……了不起!人族容不下我这种‘异类’,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只会喊打喊杀!只有涂山!只有您这里!才是讲道理、庇护无辜的地方!”

他顿了顿,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猛地喊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妖仙姐姐!让我留在涂山吧!我什么都能干!端茶倒水、扫地劈柴、打架放哨……我都不怕!我想跟着您!我想……我想变得像您一样强大!一样……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我想……站在您身边!”

“站在您身边”!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翠影坡上空轰然炸响!

远处竹影中的陈暮,身体猛地一震!碧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撼而急剧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

他死死地盯着荆棘丛中那个浑身是伤、却如同燃烧的太阳般耀眼的身影,看着他那双毫不掩饰、充满无畏仰慕的眼睛,听着他那掷地有声、敢于向涂山之王宣告“想站在您身边”的宣言……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洪流,瞬间冲垮了陈暮的心防!

荒谬!愤怒!震撼!还有……一种如同被最强烈的阳光灼伤了视网膜般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羡慕!

同样是人类!

同样面对的是涂山至高无上的存在!

同样怀揣着……或许相似的情感?(这个念头让陈暮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恐慌)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叫东方月初的少年,可以如此坦然、如此无畏、如此……耀眼地表达出来?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宣称“想站在您身边”?仿佛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他陈暮呢?

他只能将那份爱慕深埋心底,视之为亵渎与僭越的罪恶;只能在无人处紧握玉佩,咀嚼着无望的痛苦;只能因偷窥了深渊的禁忌而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在信任与愧疚的夹缝中苟延残喘!他甚至……连“站在她身边”这个念头本身,都觉得是奢望中的奢望!

巨大的落差,如同冰冷的潮水,混合着强烈的自卑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瞬间将陈暮淹没。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温热的液体渗出,带来一阵麻木的痛楚。

他看着东方月初,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中,那个自己永远无法成为的、肆意张扬、无畏无惧的倒影。

红红悬浮在空中,赤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个挺直了脊梁、眼神倔强如火的少年。东方月初那番大胆到近乎莽撞的表白,并未在她眼中激起丝毫波澜。

她的目光扫过他浑身的新旧伤痕,扫过他颈间那枚模糊的玉佩,最终落在他那双燃烧着纯粹信念的明亮眼眸上。

空气凝固了数息。那沉凝的威压如同实质,压得东方月初几乎喘不过气,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倔强地仰着头,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终于,红红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依旧,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

“聒噪。”

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喜怒。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那三名依旧单膝跪地的守卫:

“带他下去。”

“清洗,疗伤。”

“安排住处。”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看东方月初一眼。赤红的身影如同出现时那般突兀,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苦情树永恒流淌的金辉之中,消失不见。

“是!红红大人!”守卫们如蒙大赦,恭敬领命。

荆棘丛中,东方月初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但他脸上却瞬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仿佛将所有阴霾都驱散的笑容!那笑容映衬着脏污的脸颊和伤痕,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嘿嘿!妖仙姐姐答应啦!我就知道!妖仙姐姐最好了!”他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守卫们上前,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但仍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小子,跟我们走吧。红红大人仁慈,算你走运。”

东方月初毫不在意守卫的态度,一瘸一拐却精神抖擞地跟着守卫离开了这片狼藉的荆棘丛,嘴里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狐狸大哥,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多多关照啊!对了,涂山管饭吧?我快饿死啦……”

喧嚣远去,翠影坡恢复了死寂。只有被罡风折断的星斑竹、满地狼藉的荆棘、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和泥土气息,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陈暮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隐匿在墨蓝色的竹影深处。晚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卷起地上几片沾着泥污的破碎布条——那是东方月初被撕扯下的衣角。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掌心被指甲刺破的伤口,正有温热的、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无声地渗入脚下冰冷的泥土里。

东方月初那如同燃烧太阳般耀眼的笑容,那无畏的宣言,那被红红姐破例收留的幸运……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反复地、狠狠地在他心上刻画着。

同样是人类……

为何命运……如此不同?

那枚紧贴着胸膛的、属于容容的平安扣玉佩,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沉沉地压在他被复杂情绪撕扯得千疮百孔的心口。

而那枚同样藏在怀中的、记录着禁忌符文的玉简,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似乎又微微地、冰冷地悸动了一下。

(兄弟们,期待一下吧,我亲爱的陈暮大王马上就变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