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拍打在主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却无法浸入何雨柱周围三尺的绝对寂静。
他没有起身,没有庆祝,甚至没有一丝笑意。
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凝重与疲惫。
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他独自一人,凝视着七号屏幕角落里那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微上扬的数据曲线。
它像一条在深海中悄然苏醒的巨兽,安静,却蕴含着颠覆一切的力量。
“全体注意。”
何雨柱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麦。
狂热的庆祝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向中央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不明白为何在如此巨大的成功面前,他会是这种反应。
“A计划初步治疗结束,后续康复观察程序启动。”
“钱院士,刘教授,你们组织人员进行数据整理和封存。其他人,按预案轮流休息。”
“七号实验体,由我亲自接管。”
指令简洁而冰冷,不容置喙。
众人面面相觑,但无人敢于质疑。钱院士和刘承德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与遵从。他们见证了何雨柱在过去二十四小时里展现出的神迹,此刻,他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绝对的权威。
人群散去,主实验室很快恢复了安静。
何雨柱将七号实验体的所有监控权限,都转移到了自己的私人终端上,并设置了最高级别的物理隔离。
他没有休息。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沉睡的孩子。
那是一个叫周淼的七岁女孩,患有罕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入院时智力水平和运动能力都严重低于同龄人,几乎无法进行有效沟通。
而现在,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之前因为神经紊乱而时常抽搐的四肢也完全放松下来。
一切看起来,都好得不能再好。
但何雨柱知道,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场无法预知的风暴,正在酝酿。
三天后。
隔离病房里的周淼,已经可以下床进行简单的活动。
负责看护她的护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原本被诊断为智力发育迟缓的孩子,眼神变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混混沌沌、无法聚焦的样子。
她的眼睛,变得清澈、专注,甚至带着一种成年人才有的审视感。
她不哭不闹,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观察着病房里的一切。观察护士的操作,观察仪器上闪烁的灯光,观察墙壁上光影的移动。
这天下午,护士进来给她做例行检查,却惊讶地发现,床边一台用于监测神经电信号的辅助仪器的简易程序锁,被解开了。
那只是一个需要按特定顺序按下三个按钮的简单锁定,为了防止孩子误触。
“奇怪,我记得明明锁上了啊。”护士嘀咕了一句,重新锁好,没有多想。
但在办公室里,通过无死角的监控看着这一幕的何雨柱,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亲眼看到,在护士离开后,那个七岁的女孩,周淼,只是抬起小手,用一种极其流畅且毫不犹豫的动作,精准地按下了那三个按钮。
顺序,分毫不差。
她只看了一遍。
何雨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种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冲到控制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带出了一片残影。
“调阅七号实验体全部基因序列变化数据!”
“与‘创世纪’初代修复模型进行底层代码比对!”
“启动‘蜂巢’,模拟该神经元活跃度增长曲线的未来走向!”
指令被疯狂地输入。
庞大的数据流再次开始对撞、分析。
何雨柱死死地盯着屏幕,心脏狂跳。
他看见了。
在他为了修复周淼受损的神经元连接而编写的那段基因指令中,有一段代码,为了追求极致的修复效率,他绕过了一些常规的生物抑制通路。
而这段被他命名为“桥接”的指令,竟然与人类基因组中一段沉睡了数万年、被学界认为是“垃圾基因”、负责调控大脑发育和信息处理效率的底层代码,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共振。
“信使一号”药剂,像一把钥匙。
它不仅打开了修复疾病的锁。
它还顺便,捅开了另一扇禁忌的大门。
“蜂巢”的模拟结果,在三分钟后弹出。
那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让何雨柱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推演结果显示:如果放任这种非正常增长,七岁的周淼,将在一个月内掌握大学高等数学的全部知识。
半年内,她的逻辑推演能力将超越地球上任何一位超级计算机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