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叶绿体,经过优化,光合作用效率是普通水稻的2.7倍。”
“它的基因序列里,自带两种广谱抗病基因和一种生物杀虫蛋白,几乎免疫绝大多数常见的病虫害,不需要喷洒任何农药。”
“根据理论模型推算,在西北的盐碱地进行种植,它的理论亩产,将是我们现有最优秀的杂交水稻品种的三倍以上。”
何雨柱说完,放下了激光笔。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因激动而满脸通红的伦理学泰斗李教授。
他没有质问,只是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
“李教授。”
“如果这项技术,能让西北数百万平方公里的戈壁和盐碱地,变成一片片金色的稻田。”
“能让我们的国家,彻底摆脱粮食安全的枷锁,能让我们的同胞,和他们的子子孙孙,永远告别饥饿的威胁。”
“请问……”
“这也是魔鬼的作为吗?”
轰!
这句话,像是一颗无声的炸弹,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刚刚还激烈争辩的王泰斗沉默了。
痛心疾首的李教授沉默了。
忧心忡忡的生物学家们,也沉默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加可怕的,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治愈疾病,是“魔鬼”用美好的愿望设下的诱饵。
那么,让所有人吃饱饭,这个深植于这个民族灵魂最深处的、最朴素、也最无法拒绝的执念,又算什么?
是魔鬼的另一个圈套吗?
生存的巨大诱惑,与文明的伦理枷锁,在这一刻,形成了最尖锐、最惨烈的对峙。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看着陷入巨大矛盾和痛苦的众人,何雨柱脸上的平静终于褪去,露出了一丝深深的疲惫和茫然。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各位老师,你们说的都对。”
“是上帝的权柄,还是魔鬼的钥匙,我不知道。”
“是开启天堂,还是坠入深渊,我也不知道。”
他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仿佛上面正托举着一个看不见,却重逾泰山的盒子。
“我拿到这把钥匙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不是兴奋,不是狂喜。”
“是恐惧。”
“我比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害怕。”
“我害怕它被滥用,害怕它失控,害怕它最终会把我们引向一个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未来。”
“我不知道该用它打开哪一扇门,甚至……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打开任何一扇门。”
“所以,我才会在深夜里,把各位请来。”
“因为我一个人,扛不起这份因果。”
何雨柱的坦白,像一股暖流,融化了会议室里那冰冷的对峙。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他。
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疯子,也不是一个手握神力的“神明”。
他只是一个和他们一样,会恐惧,会迷茫的“人”。
一个偶然间,从神明手中盗走了火种,却被这团火焰本身的力量,烫得遍体鳞伤,不知所措的……盗火者。
一时间,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复杂无比。
愤怒和警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重,和一丝……同情。
沉重的气氛,在会议室里弥漫。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着,像个局外人一样的林规,缓缓地走到了会议桌前。
他将双手按在桌面上,环视着这群陷入沉思的国宝们,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各位。”
“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用不用’,‘怎么用’。”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何雨柱的身上,眼神里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凝重。
“但还有一个比这所有问题,都更加现实,也更加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
“我们能把这个秘密,保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