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振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何雨柱的面前,摊着一张密密麻麻的清单。
这是陈石安老爷子和他那帮老伙计们,熬了两个通宵,弄出来的第一版设备和物资采购初步清单。
从重型矿卡、钻机、选矿设备,到勘探队员的防疟疾药品、压缩饼干,甚至精确到了需要多少顶安全帽。
专业,且琐碎。
周宇在一旁看得眼晕,忍不住吐槽:“老板,我怎么觉得陈老他们不是去开矿,是准备去打一场集团军级别的战役啊?连工兵铲的型号都标注了三个备选。”
何雨柱头也不抬,用红笔在清单上勾画着:“外行了吧?在非洲那种地方,后勤保障就是生命线。车坏了没配件,人病了没对应的药,那是要出人命的。陈老他们这是拿命换来的经验,比咱们商学院里那些演示文稿宝贵多了。”
周宇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也是,这帮‘啃窝头’的元帅,确实比那些喝红酒的将军靠谱。对了老板,钱的事……老王那边脸都绿了,说咱们账上的现金,按这个清单买,也就够买个车轱辘。”
何雨柱放下笔,刚想说话,办公桌上一部从未响过的黑色加密电话,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这部电话是当初为了和非洲方面联系,娄晓娥特地装的,理论上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号码。
周宇立刻噤声,表情严肃起来。
何雨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
他接起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男人声音,普通话标准得像播音员。
“是何雨柱先生吗?”
“我是。”
“我姓林,双木林。政策研究方面的工作。有位老领导想了解一下海外民营企业的发展情况,不知道何先生明天上午十点,有没有时间一起喝杯茶?”
对方的用词客气又疏离。
“政策研究?”何雨柱眉毛一挑,“可以,在哪里?”
“京城,后海,鸦儿胡同十八号。门口没有挂牌子,你直接进来就行。”
说完,对方没有多余的废话,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周宇凑了过来,满脸紧张和好奇:“老板,谁啊?听着神神秘秘的。”
何雨柱把玩着手里的电话听筒,眼神深邃。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对周宇说:“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可能是来查户口的,也可能是来送温暖的。”
……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京城,后海,鸦儿胡同。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胡同口,并没有开进去。何雨柱独自一人下了车,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十八号,果然如电话里所说,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砖墙四合院,朱红色的木门紧闭着,与周围的民居没什么两样。
他伸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吱呀——”
门开了,一个穿着普通蓝色中山装,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后。
“何先生?请进。林先生在院子里等您。”
何雨柱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收拾得极为雅致。一架紫藤萝爬满了廊架,地上铺着青石板。
院子中央的石桌旁,一个同样穿着中山装,但气质截然不同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俯身在一张宣纸上练字。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身形挺拔,手腕沉稳,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何雨杜同志,来啦。稍等,我写完这个字。”
何雨柱注意到,他喊的是“何雨杜”,而不是“何雨柱”。
一个微小的细节,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何雨柱脑海中某个尘封的记忆。当年他在轧钢厂,档案上的名字,就因为登记员的笔误,一直写的是“何雨杜”。
这个错误,直到他后来声名鹊起,才特意去派出所更正了过来。
知道这个细节的人,凤毛麟角。
来者不善。
不,应该说,来者手段通天。
何雨柱心中瞬间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直到对方写完最后一笔,缓缓直起身子,将毛笔搁在笔洗上。
他转过身来。
一张平平无奇的国字脸,但那双眼睛,却让何雨柱感到了一丝压力。
那不是商场上见惯了的精明或贪婪,而是一种洞悉一切,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审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规,规矩的规。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工作。”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何雨柱。”何雨柱与他握了握手,一触即分。
两人在石桌旁落座,先前开门的那个男人,已经泡好了两杯清茶,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