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别慌。”何雨柱打断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听我说,现在,你把手头所有工作都停下。”
“啊?”
“钱卫国不是要查账吗?满足他。”
何雨柱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你去找找,把李福在任时,尤其是他主管生产和财务那几年的所有烂账、假账、糊涂账,原封不动地给我整理出来。记住,要原封不动的,一个字都不要改,一张纸都不要少。”
杨厂长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越睁越大。
李福的烂账?
那不是……
他瞬间想起来了。当初扳倒李福后,厂里进行过一次内部清查,查出了大量触目惊心的贪腐证据和财务漏洞。当时为了稳定大局,也为了不扩大打击面,何雨柱力主将这些东西暂时封存,只处理了李福等首恶。
那些账本,就是一堆堆的炸药!
“雨柱,你这是……”杨厂长的心跳开始加速。
何雨柱对着电话继续交代:“整理好之后,就跟审计组的人说,因为年代久远,账目混乱,你们好不容易才从仓库角落里找到这些,就先给他们送过去。态度要诚恳,姿态要做足,就说我们正在努力找剩下的。”
挂了电话,何雨柱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杨厂长,笑了。
“厂长,王东海以为派来一条‘铁面判官’的疯狗,就能咬死我们。”
“可他忘了,狗这种东西,疯起来有时候是分不清主人和骨头的。”
“他给钱卫国下了命令,让他来找我们的麻烦。钱卫国为了急着邀功,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挖。咱们要是藏着掖着,他反而会挖得更起劲。”
“现在,我们干脆在他面前摆上一座金山。”
何雨柱指了指财务科的方向。
“一座用前任领导班子的贪污腐败、中饱私囊堆起来的‘金山’。您说,一条疯狗看到这么大一堆骨头,他会怎么想?”
杨厂长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引狼入室。
这是请君入瓮!
……
审计组临时办公室。
钱卫国看着手下人一趟趟从外面搬进来的,足足三大板车的陈旧账本,那蜡黄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随手拿起一本封面都已发黄的账册,翻开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
采购单据对不上号!
支出凭证模糊不清!
一笔价值不菲的设备维修费,竟然只有一个潦草的签名!
“好!好啊!”
钱卫国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猛地一拍桌子,对所有组员下令:“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连夜加班!把这些东西给我一笔一笔地捋清楚!”
他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新厂区,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何雨柱?杨厂长?
你们以为服个软,交出点陈年旧账就能蒙混过关?
太天真了!
这些账本里的每一个漏洞,都是射向你们的子弹!
他已经能想象到,当自己将这份记录着轧钢厂过去五年“惊人腐败”的审计报告拍在市领导桌上时,会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场面。
到时候,别说一个副厂长何雨柱,就连杨厂长这个一把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钱卫国如获至宝,他一头扎进了这堆故纸堆里,带领着他的团队,不眠不休地开始了奋笔疾书。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整理的那些签名里,“李福”、“周大海”、“孙全有”……这些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有些不正常。
更没有意识到,这些名字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有多少根线,正悄无声息地连向他的主子——王东海。
他正以一种最勤勉、最公正、最铁面无私的方式,亲手为王东海,挖掘着一座最深、最牢固、谁也无法逃脱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