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只要他这么一说,傻柱就算心里再有气,也得给他这个一大爷面子,事情也就过去了。
秦淮茹听到这话,紧绷的身体悄然一松,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然而。
何雨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这声笑,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易中海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何雨柱终于松开了拎着棒梗后领的手,但没让他走,而是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只手按在了棒梗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然后,他转过身,完完全全地正对着易中海。
“一大爷。”
何雨柱的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您这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他还是个孩子?”
何雨柱的音量陡然拔高了几分,目光锐利。
“俗话说得好,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您是读过书的人,这道理不懂吗?”
他指了指地上的蛋液,又指了指自己屋里。
“今天,他敢偷我的鸡蛋酱油,明天,他就敢撬邻居的门锁!后天,他就敢上街去掏别人的钱包!”
“按您这‘他还是个孩子’的说法,以后谁家丢了东西都别报警了?警察抓了小偷也得客客气气放了?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得易中海眼皮直跳。
何雨柱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往前踏了一步,声音更大了。
“一大爷,我再问您一句!”
“这棒梗偷我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我看在贾家孤儿寡母不容易的份上,没计较!结果呢?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们变本加厉,是把我当成理所当然的冤大头!”
“我今天把他抓出来,是为了教育他,让他知道偷东西是错的,是可耻的!让他长个记性!”
“您倒好,一上来就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
何雨柱的目光死死盯着易中海,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倒想问问您,您这到底是在教育孩子,还是在纵容犯罪?!”
“轰!”
“纵容犯罪”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太重了!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
易中海那张素来维持着威严和公正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他嘴唇哆嗦着,指着何雨柱,“你……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发现,眼前的何雨柱,是那么的陌生。
逻辑清晰,言辞犀利,句句诛心!
这哪里还是那个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哄住,让他心甘情愿给贾家输血的傻柱?
这分明就是一头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谁碰扎谁!
院里的气氛,也在这番话后,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柱子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啊。”
“可不是嘛,惯子如杀子,老话都这么说。”
“对啊,今天偷俩鸡蛋,没人管,那胆子可不就越来越大了?以后还得了?”
“一大爷今天这话说得是有点偏了,怎么听着是向着贾家呢?”
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小声嘀咕着:“就是,就是,这可是两个鸡蛋啊,两毛钱呢!这要是不好好教育,以后偷我家的白菜怎么办?我那点小菜地可经不起他折腾。”
议论声越来越大,一道道审视的、怀疑的目光,开始投向脸色铁青的易中海。
易中海感受到了这些目光。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烫。
他那用几十年时间在院里建立起来的“公允长者”的形象,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