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龙旗在硝烟中噼啪作响。
赵铁鹰独眼上的血痂崩裂开,混着汗水淌进颈甲。
他看着奥伦特军团潮水般退向海岸线。
钢铁傀儡的残骸在城外燃烧,像巨大的篝火。
“我们……赢了?”
一个年轻士兵喃喃道,手中卷刃的刀当啷落地。
没有人欢呼。
幸存的守军拄着长矛,在尸山血海里茫然四顾。
胜利的味道是血腥的,混着内脏和火药的气味。
慕容铮被韩十三搀扶着走上城头,左肩绷带渗着黑血。
“霍华德旗舰朝东南走了。”
他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带着那个铁笼。”
赵铁鹰拳头砸在垛口上,碎石飞溅。
“赵海平……我的兵……”
老将军喉咙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慕容铮按住他颤抖的手臂。
“我们还活着。”
“活着才能报仇。”
捷报用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时,林牧之正在太庙焚香。
香灰落在他手背上,烫出红痕。
皇甫嵩无声无息地出现,递上军报。
“永昌大捷,歼敌三万,焚毁傀儡二十七具。”
“霍华德败退。”
林牧之指尖摩挲着军报上干涸的血迹。
“慕容铮和赵铁鹰如何?”
“还活着。”
皇甫嵩顿了顿。
“但永昌城塌了半边,守军十不存一。”
“赵海平的遗体被霍华德带走了。”
林牧之闭上眼,香火呛得他咳嗽。
“朕……知道了。”
御书房里,气氛比战败时更凝重。
王玄策捧着国库账册的手在抖。
“陛下……永昌重建至少要拨三百万两。阵亡抚恤……两百万两打不住。”
“前线将士赏银……又是一百万两。”
他几乎跪倒在地。
“国库……连五十万两都掏不出来了啊!”
陈烁闷声道:“工造司库存的火药和箭矢用尽了。新一批军械最快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
郑知远猛地站起来,铠甲哗啦作响。
“奥伦特狼崽子三个月都能爬回老家下崽了!”
林牧之抬手止住争吵。
他走到疆域图前,手指划过漫长的海岸线。
“霍华德为什么退得这么干脆?”
皇甫嵩阴恻恻地接口:“探子回报,奥伦特本土来了新任远东总督。叫马尔伯勒,外号‘铁公爵’。”
“霍华德……可能是回去争权了。”
林牧之指尖停在东南海域。
“所以永昌不是胜利。”
“是奥伦特主动扔掉的骨头。”
“他们在换牙。”
“等新牙长出来,咬得更狠。”
满殿死寂。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八百里加急!”
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举起沾满泥泞的铜管。
“沧澜江汛情!暴雨冲垮了堤坝!三州粮仓……全淹了!”
王玄策直接晕了过去。
林牧之扶住御案,指节发白。
“还有呢?”
传令兵涕泪交加。
“流民……流民开始抢官仓了!周文渊大人的车队……被被被抢了!”
林牧之慢慢坐回龙椅。
“周文渊在哪?”
“正跪在宫门外……请陛下严惩暴民!”
年轻的皇帝忽然笑了。
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好。”
“真好。”
他止住笑,眼底结满寒冰。
“郑知远。”
“老臣在!”
“带京营去平乱。记住,只诛首恶,不开杀戒。”
“皇甫嵩。”
“臣在。”
“去查查,周文渊的车队运的什么粮,要走沧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