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苑三大关键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密折,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寒川帝国最高决策层眼前的迷雾。林牧之在御书房内反复审阅着那些描述蒸汽动力稳定输出、微观病原体显现、电讯瞬时传递的文字与简图,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几项技术的成功,更是一个全新维度的战争与治理图景,正伴随着这些发现缓缓展开。技术的飞跃,必然催生军事理论与组织形态的革命。一个前所未有的课题,摆在了寒川统治者的面前:如何将这些颠覆性的力量,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足以碾压一切旧有军事体系的战斗力?
数日后,一次规格极高、范围极小的绝密御前会议在皇宫最深处的“静思殿”召开。与会者仅有林牧之、大将军郑知远、工造总局会办大臣陈烁以及情报司主官皇甫嵩。殿内烛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中央的巨大沙盘上,不再是传统的山川城池模型,而是摆放着“盘龙四号”蒸汽机的微缩模型、第二代复合显微镜的示意草图以及玄机子那套电铃传讯装置的简化结构图。
林牧之负手立于沙盘前,目光扫过三位重臣,开门见山:“诸卿,陈爱卿所奏,尔等皆已阅过。此三项突破,乃我寒川国运之转折点。然,利器在手,更需善用之人。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一议,如何以此为契机,构想并打造属于新时代的全新兵种,使我寒川军力,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老将军郑知远首先开口,他抚摸着沙盘边缘,眼神锐利如鹰。尽管最初对某些“奇技淫巧”抱有疑虑,但多年来的事实让他彻底信服了科技的力量。他指向那台蒸汽机模型,声音洪亮:“陛下,陈大人此番功劳,堪比开疆拓土!这蒸汽之力,若真能驱动舟车,其意义非凡!老臣首先想到的,便是水师!”
他情绪激动地描绘起来:“如今我‘龙吟’级战舰虽利,然终受制于风帆。若能将此蒸汽巨力置于舰体之内,驱动明轮或螺旋桨(根据现有技术积累已有所构想),则战舰将不惧逆风,不择水文,航速、航程与战术机动性必将发生天翻地覆之变!老臣构想,可组建一支全新的‘蒸汽铁甲舰队’,专司远洋决战、强行突破与后勤保障,届时,四海之内,皆为我寒川之内湖!”
接着,他又指向电铃装置:“还有此物!瞬息传讯,若用于军中,则总部与前沿阵地、各部队之间联络将畅通无阻,指挥如臂使指!老臣以为,可建立一支专职架设、维护通讯线路,并负责译传军令的‘信号兵’,这将是军队的耳目与神经!”
郑知远的构想,立足于现有军种的技术升级,务实而富有远见。
陈烁听完,眼中闪烁着更为激进的光芒,他补充道:“郑将军所言极是!然,晚辈以为,新技术带来的,不仅是原有兵种的强化,更是全新作战领域的开辟!”他走到显微镜草图前,语气带着一丝敬畏:“陛下,郑将军,此镜所窥,乃微观世界。苏晓博士等人已在病变组织中发现特定微生物。这意味着,我们或许不仅能治病,更能制病!”
他语出惊人:“若……若能掌握培育、控制乃至散播特定微生物之法(当然需极其谨慎,严守伦理),或可针对敌国水源、粮草乃至人群,实施精准的……‘疫战’。此兵不血刃之法,虽听起来有违天和,然若能控制得当,或可成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终极威慑。即便不用于主动攻击,亦可建立一支‘防疫与生物防护部队’,专司我军防疫反制,确保我方不受此害。”
此言一出,连久经沙场的郑知远都倒吸一口凉气,皇甫嵩的眼中也闪过一道精光。
陈烁并未停下,又指向蒸汽机:“蒸汽之力,不仅可用于战舰,更可用来驱动陆上庞然大物!晚辈与鲁大锤等人探讨过,若能造出覆以重甲、内燃蒸汽、装备火炮的‘陆地行舟’(坦克的原始构想),用于攻坚破阵,岂非可无视箭矢滚木,直捣黄龙?此或可成为全新的‘突击工兵’或‘装甲骑兵’的坐骑!”
“还有,”他越说越兴奋,“基于电学原理,或可研制远距离引爆的炸药、夜间照明的探照灯、甚至……未来可能出现的,依靠电能驱动的自动武器!这些,都需要专门的技术兵种来操作维护。”
陈烁的构想,天马行空,极大地拓展了战争的边界,但也伴随着巨大的技术挑战和伦理风险。
一直沉默的情报司主官皇甫嵩此时阴恻恻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地底渗出的寒泉:“陛下,二位大人之论,高瞻远瞩。然,卑职所思,乃在于无形战场。”他指着电铃装置,“此物既可传我军令,亦可被敌窃听。未来战争,胜负或不仅取决于明刀明枪,更取决于对这‘电’之脉络的掌控与破坏。卑职以为,需建立一支‘讯息保密与破译部队’,专司密码编制、信号拦截、敌台定位与破坏,乃至在必要时,对敌国通讯网络实施致命打击。此乃‘电’之暗战。”
“此外,”他看向陈烁,“陈大人所言之‘疫战’与微观领域,亦需情报支持。需有专人负责搜集敌国疫病情报、水源地理,评估其脆弱性。此乃情报工作的新维度。”
三位重臣,从海陆强攻、技术奇兵到信息暗战,勾勒出了一幅立体而骇人的未来战争画卷。这些构想,远远超出了冷兵器时代甚至早期火器时代的范畴。
林牧之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钢铁巨舰劈波斩浪、陆地堡垒轰鸣前进、无形电波交织厮杀、微观世界暗藏杀机的未来战场。他并未立即肯定或否定任何一项,而是提出了更深层的问题:
“诸卿之论,皆振聋发聩。然,新兵种之设立,非仅凭构想。朕有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