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承宗却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他与林牧之交手多次,深知其绝非轻易屈服之辈。“萧将军,此事恐有蹊跷。林牧之奸猾似鬼,岂会如此轻易就范?当心其中有诈!”
“诈?”萧铁心不屑一顾,“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是徒劳!他敢耍花样,本将军便立刻将寒川轰成齑粉!来人!验货!”
士兵们上前,掀开粮车上的苦布。顿时,一股浓烈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只见车内所谓的“粮米”,尽是些颜色晦暗、夹杂着大量沙土糠麸、甚至明显霉变的碎米陈谷!再看那“精铁”,根本是一堆炼废的矿渣和碎铁!那“硝石”,更是颜色斑驳、潮湿结块的劣质硝土!
“将军!这…这全是垃圾!”验货官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回报。
萧铁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转为暴怒!“混账东西!竟敢戏耍本将军?!来人!将那些送粮的废物,全部砍了!首级挂旗杆上!”
“且慢!”林承宗急忙阻止,“将军!杀几个老弱无用,反落人口实。不如放他们回去,羞辱林牧之!更可借此为由,即刻攻城!”
萧铁心强压怒火,觉得有理,便恶狠狠地对那些瑟瑟发抖的寒川老兵吼道:“滚回去告诉林牧之!本将军给他脸,他不要脸!拿这些猪狗不食的东西糊弄天兵?一个时辰后,若不见真正的万石好粮,本将军便踏平寒川,将他碎尸万段!”
老兵们连滚爬爬地逃回寒川。
消息传回,城头守军更是怒不可遏!
“狗贼!欺人太甚!”
“主公!跟他们拼了!”
林牧之却冷冷一笑:“果然如此。他要翻脸,正好!禽滑厘先生,那批‘特殊’的货物,可曾被发现?”
禽滑略摇头:“混于硝土车底层,未被察觉,已运入其营中堆放。”
“好!”林牧之眼中寒光爆射,“郑知远!突击队准备!待其炮响,全军混乱之际,按计划出击,目标——毁炮!烧营!”
“得令!”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萧铁心见寒川毫无动静,彻底失去耐心,狞笑道:“给脸不要脸!传令!红夷大炮,装填!给本将军轰!轰塌那段城墙!”
沉重的炮弹被填入炮膛,巨大的炮口缓缓调整,对准了寒川城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轰!轰隆——!!!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并非来自城外炮阵,而是来自神机营的后营堆放场!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惨叫声、惊呼声、马匹嘶鸣声瞬间响成一片!
正是寒川混入“硝石”中的那些特制震天雷,被敌军搬运堆放时意外碰撞或引燃,发生了剧烈殉爆!虽然未能直接摧毁火炮,却瞬间引发了巨大的混乱!
“怎么回事?!”
“后营炸了!”
“敌袭!敌袭!”
萧铁心和林承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
寒川城门再次洞开!郑知远亲率数百名精锐死士,如同猛虎出柙,悄无声息地借着爆炸的掩护和夜色(临近黄昏),直扑敌军炮阵!
“杀!毁掉红夷大炮!”郑知远怒吼着,一马当先!
敌军因后营爆炸而阵脚大乱,猝不及防!寒川死士如同尖刀,狠狠插入炮阵!火油罐砸向炮身,炸药包塞入炮架,刀斧拼命劈砍炮件!
“挡住他们!快挡住他们!”萧铁心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大吼!
一场惨烈无比的近距离混战,在敌军炮阵前爆发!寒川死士抱着必死之心,以命换命,疯狂破坏!
最终,在付出惨重代价(郑知远身负重伤被抢回)后,突击队成功炸毁了两门红夷大炮,严重损毁了三门,并烧毁了大量的火药和后勤物资!
虽然未能完全摧毁炮阵,却给予了神机营沉重的打击,极大地挫伤了其锐气!
等萧铁心稳住阵脚,组织反扑时,寒川死士已大部撤回城内,城门紧闭。
望着一片狼藉的炮阵和冒着黑烟的后营,萧铁心脸色铁青,气得几乎吐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林牧之如此戏耍,还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林!牧!之!”他咬牙切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本将军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然而,经此一闹,天色已晚,炮阵受损,士气受挫,当夜的强攻计划,不得不推迟。
寒川,用一场极其冒险、付出巨大牺牲的豪赌,再次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城头上,林牧之望着城外敌军的混乱和怒火,面无表情地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
“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更深沉的夜空。
限贡万石粮的危机,以一种惨烈而戏剧性的方式暂告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萧铁心的雷霆之怒,必将以更疯狂的方式降临。寒川的生死考验,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