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皇子……死了?
刘辩……死了?!
下一刻,无数的线索,像闪电般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串联!
冀州传来的情报……
杀汉帝子嗣者,延寿十年!
史阿的失踪……
史阿那个病入膏肓,只剩一口气的弟弟……
史阿前些日子暗中将他弟弟从洛阳接走……
一切,都通了!
张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史阿!
是史阿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拿了刘辩的头颅,去太行山找张角,给他弟弟换那十年阳寿去了!
一股被背叛的狂怒,瞬间冲上了张让的头顶,让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庞,都扭曲了起来。
但他毕竟是张让。
是那个在吃人的宫廷里,一步步爬到权力顶点的张让。
狂怒之后,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惧。
史阿是他的人!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史阿是他张让豢养的一条狗!
如今,这条狗,咬死了皇帝的儿子,未来的储君!
一旦此事暴露,他张让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何皇后那个蠢女人,还有她那个屠夫哥哥何进,绝对会像疯狗一样,借此机会把他撕成碎片!
不行!
绝对不行!
“封锁消息!”张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而狠厉。
“立刻!调动我们所有的暗子!所有的高手!”
“给咱家去追杀史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颗头颅,必须给咱家带回来!”
“记住!此事,绝对不能有半点风声泄露出去!谁敢走漏半个字,咱家要他生不如死!”
“是!是!”几名心腹宦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领命而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张让胸口剧烈起伏,他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狂怒、惊惧,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冷与算计。
他必须去见皇帝。
不但要去,还要第一个去。
他要抢在任何人之前,将这件事的性质,彻底定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悲痛万分,然后提起袍角,用一种近乎小跑的姿态,朝着汉灵帝的寝宫,疾步而去。
……
灵帝寝宫。
汉灵帝刘宏正搂着两名新选入宫的美人,嬉笑玩乐,殿内一片靡靡之音。
“陛下!陛下!老奴张让,有天大的要事求见!”
张让凄厉的哭喊声,从殿外传来。
刘宏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挥了挥手,让美人们退下。
“让他进来。”
张让几乎是扑进来的,一进殿,便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陛下啊!苍天无眼,祸降皇家啊!”
刘宏心中一惊,连忙起身:“阿父,快快请起!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失态?”
张让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说道:“陛下!冀州传来密报,那太平道妖人张角,妖言惑众,悬赏天下,言……言杀皇子者,可延寿十年!”
“什么?!”刘宏脸色大变,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张让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哭嚎道:“就在刚刚……就在刚刚,史道长府邸遇袭……辩儿他……辩儿他……被贼人所害啊!陛下!”
“你说什么?!”
刘宏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把揪住张让的衣领,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你再说一遍!辩儿怎么了?!”
“殿下……薨了!”
刘宏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子女缘薄,是他一生的痛。
好不容易养大了刘辩,寄予厚望,现在,竟然就这么死了?
被一群反贼,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十年阳寿,给杀了?!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刘宏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一把推开张让,状若癫狂地在宫殿里来回踱步,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怒火与恐惧。
“反贼!反贼!一群乱臣贼子!!”
“张角!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张让跪在地上,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他趁机又加了一把火。
“陛下,冀州密报还称,袁绍弑父,乃因其父袁逢与张角勾结!而新任冀州牧袁基,如今更是成了张角的傀儡,整个冀州,都已暗中从贼!”
“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