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汇成一股冲天的洪流,驱散了山谷中弥漫的悲伤与死气。
贾诩缓步走到张皓身边,低声道。
“主公高明。”
张皓却有些发懵,他疑惑问贾诩:“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贾诩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主公,这可是青史留名.........”
“我谷中教众,皆是凡夫俗子。自古以来,史书只会为王侯将相作传,何曾有过平民的位置?”
“主公今日授此大恩,许他们不朽之名,他们……怎能不为之疯狂,为之死战?”
青史留名么……
张皓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自古成王败寇,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记功簿罢了。
若是败了……
王越,或许会被写成孤身勇闯贼巢,杀身成仁的盖世英雄吧?
“贾先生……”他轻声问道,“我们会败么?”
贾诩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他躬身道。
“主公乃天命之子,太平道乃天命所归,顺天应人,又岂会败?”
又是这套说辞。
张皓脸上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
他是狗屁的天命之子。
太平道,也未必是天命所归。
这一战,让他清醒地认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神棍把戏都是纸老虎。
贾诩察觉到张皓情绪的低落,立刻换了个话题。
“主公不必忧虑。您在元氏县用的悬赏之计,已是绝杀之策。”
“此计最毒之处,是用‘长生’作饵,将皇帝的脑袋,变成了可以交易的悬赏之物。”
“从此,汉灵帝睡榻之侧,人人皆可能是搏命的刺客。这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君臣相疑,宫闱不宁,朝堂必将自溃。”
“汉室的根基,已然朽矣。”
我……我这么牛逼吗?
张皓心里嘀咕了一句,当时他只是被情绪支配了大脑,只想尽快用最恶毒的方式报复回去罢了。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从白芷尸身旁捡回来的药箱,指尖传来的粗糙木质感,让他心中又是一痛。
为了转移这撕心裂肺的悲伤,他无意识地打开了药箱。
箱子里,除了瓶瓶罐罐,还有一本用细麻线装订的医书。
他拿起翻了翻,上面的字他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完全看不懂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贾军师,这种纸质的书,是哪里来的?”
贾诩看了一眼,答道:“自然是纸匠所造。主公,诩正要向您禀报此事。”
他脸色严肃起来。
“我太平道人虽多,足有四十万,但真正身怀技艺的人才,却是凤毛麟角。”
“便如您所问的纸匠,此等人才,向来为世家豪门与皇室所垄断,寻常人难得一见。也因此,如今市面上,纸比金贵。”
“白姑娘这本医书,十有八九是其父当年从宫中带出,传给她的家传之宝。”
贾诩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谷中诸事繁杂,仅凭诩一人,实在难以周全。我等,奇缺各类人才,主公须早做打算。”
张皓皱眉:“不能高价去请吗?或者……发布招贤令?”
贾诩苦笑一声。
“主公……从大义上说,我等现在,是反贼。”
“我已经让甄家在外面,帮我们……买人了。”
“买人?”张皓瞪大了眼睛。
“嗯。”贾诩点头,“连年大灾,易子而食者不计其数,人市上并不缺活不下去的苦人。但……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和身怀绝技的高级匠人,依旧是千金难求。”
张皓一阵头大。
妈的,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轻松写意,又是造玻璃又是搞火药,我想整点东西,怎么就这么费劲?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报——!”
“主公,军师!元氏县……元氏县出事了!”
张皓心中一紧:“说!”
“我军撤离后不到一日,元氏县便遭到一股不明马匪的劫掠!”
“全城……全城上下,无论官民,无论老幼……尽数被屠戮一空,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