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逸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耳中依旧嗡嗡作响,眼前还残留着那道刺目的白光。
褚燕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去太行山?
去见那个能呼风唤雨、掌御天雷的“大贤良师”?
他不敢。
拒绝?
他更不敢。
门外那五百精骑,庭院里那“掌心雷”留下的焦黑痕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拒绝的下场。
拒绝,可能马上就死。
答应,就是上了贼船,未来风险巨大,生死难料。
甄逸的脑子,在此刻飞速运转起来。
他毕竟是靠着心计和手腕,才创下这份偌大家业的枭雄人物。
极致的恐惧过后,一丝商人的狡诈,重新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颤巍巍地扶着褚燕伸出的手,勉强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褚……褚将军……言重了。”
“此事……此事事关我甄氏一族数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实在是……太过重大。”
他的声音还在发抖,但思路却已经清晰起来。
“还请将军宽限几日,容我……容我与族中长老商议一番,再给将军,给大贤良师一个答复,如何?”
这是一个完美的拖延之词。
褚燕看着他那张煞白的脸,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了然的冷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甄公深谋远虑,理当如此。”
他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
“既如此,我等便在府上叨扰三日。三日之后,还望甄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甄逸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连点头哈腰。
“一定!一定!将军放心!”
“来人啊!快!快给褚将军和众位军爷安排最好的厢房!再备上酒宴,好生招待!万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甄逸表现得无比热情,亲自将褚燕一行人安顿下来。
府内,一时间恢复了秩序。
酒肉流水般地送上,歌姬舞女也被叫来助兴,仿佛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褚燕坦然接受了这一切,每日只是在客院中与手下弟兄喝酒吃肉,操练武艺,似乎真的在耐心等待。
然而,甄逸却在当晚,就从后门秘密派出了自己最心腹的仆人。
那仆人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短打,怀揣着甄逸亲笔所写的告密信,骑上一匹快马,趁着夜色,直奔常山郡府的方向,快马加鞭而去。
书房内,甄逸吹熄了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黄巾贼?
掌心雷?
确实可怕。
但他甄逸,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只要郡府的兵马一到,将这五百骑兵团团围住,是战是和,是打是拉,主动权,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黄巾军现在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有再大的利益,他也不敢跟黄巾军扯上关系......
甄逸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他看着客院方向那通明的灯火,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
这三天,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要麻痹褚燕,为官兵的到来,争取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