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王瑞芝正襟危坐地拉住了赵墨的手，说道：“我孩儿在学校的时候，可不敢一口古桥话啊，叫人听见笑话了。”
赵墨回拍了王瑞芝的手两下，也学着她，严肃地说道：“姥姥，人家学校因为我说古桥话就要开除了我了。”
看到王瑞芝刚要大惊失色，赵墨立马一个变脸，嬉皮笑脸地说：“骗你了。学校才懒得管学生说不说方言了。嘿嘿。”
这次，王瑞芝拍在赵墨背上的巴掌，加了些力道。
其实，赵墨一点不介意被舍友听到，自己用古桥话和姥姥讲电话。因为古桥话，就像是加了密一样，哪怕大家都是嵩原人，除了古桥本地人，是真的听不懂的。
从小就跟着爸妈还有姥姥姥爷长大的赵墨，虽然没有在古桥生活过，却把那口方言，学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看到王瑞芝还有些担心，赵墨还是说了实话，让她姥姥能放心些：“姥姥，你放心哇，你孩儿参加普通话考试，得了一级乙等。人家们说了，一级甲等是播音员的水平了。”
王瑞芝这才恢复了神色，不再提这茬了。
赵墨不去看她姥姥的时候，在新公司忙着上班的杨清岚，也会在不忙的时候，借着午休的由头，跑回去，睡上一觉。通常都是杨清岚在床上睡着，王瑞芝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针一针的纳着她的鞋垫，时不时看上一眼墙上的钟，快到时间了，就把杨清岚唤起来去上班去。
有时候，杨清岚也会说：“妈，我辞了职回来陪你哇？”
王瑞芝却不高兴地说道：“少胡说。我还能走能动了，用你陪我甚了。这女人，可是得有个工作了。你妈一辈子没上过几天班，老得伸手和你爸爸要钱了，多来憋屈人了。”
“那我爸爸不是把钱全攒住了，给你留下了？”
“他攒的也还是他的。你现在上班，赚下的就是你独自己的！”
家里就剩她自己的时候，王瑞芝除了纳鞋垫，摆弄她的小收音机以外，也会坐着出神。
她和杨清岚说的话没有造假，年轻的时候，她自己不赚钱，就总得伸手和老杨要。常年累月的，她要的心烦。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老杨临终前，拽着杨清岚的手，把他攒了一辈子的十万块钱，交给了杨清岚，让杨清岚给王瑞芝做养老钱。
杨清岚都嘀咕过，也不知道她爸爸咋地能攒出来这么多钱。
赵墨大三的时候，带着王瑞芝一起看了电视台重播的《至尊红颜》，一老一小一边看，还一边讨论着。
王瑞芝说：“人家武则天才是正经女强人了。”
手里还在给她姥姥画着鞋垫上的花样子的赵墨，手上不停，瞟一眼电视，跟她姥姥说：“你闺女也是女强人。”
“人家武则天长得好看。你妈这辈子都和个男人一样。你爸爸给她年轻时候买下的那来多连衣裙，也不见她穿。”
“就是，你清岚不好，我最好。我还能给你画了鞋垫垫了。是哇，姥姥？”
“我孩儿再瘦些就更好了。”
“那我也比你清岚好看哇？”
“嗯。我孩儿比她好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