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芝和杨绍云听到这里,同时扭头看向儿子。却发现儿子此时尴尬得要命,那种被揭穿老底儿的尴尬。
王瑞芝急忙问道:“上次你说你在外头耍,把作业本弄丢了,就是叫孩儿们给你撕了?!”
杨绍云也皱了眉头,不赞同的看向儿子,问道:“叫人欺负了,就是叫人欺负了,回家编瞎话做甚?你叫人欺负了不会回来告给我们?我们还能不去学校给你做主的?”
杨承沣小声嘟囔道:“才不叫你们去,你们去了麻烦更多。”
听到儿子这么说,王瑞芝心里一紧。是啊,头上这顶帽子,咋也摘不掉。孩儿们就算受了欺负,他们做大人的,也不能帮甚的忙。帮的越多,错的越多。
“那是哥哥你笨!直接打回的就行了!他们就三个人,你一次揪住一个打!往死里打!你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你的!”
看到女儿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杨绍云觉得有些好笑。而王瑞芝,则第一次感觉到,像女儿这样,也没甚不好的,到了关键时刻,好歹不吃亏。
然而,杨承沣却不觉得妹妹说得对。他打小就被爸妈教着,要与人为善。能不给人添麻烦,就不给人添麻烦。爸爸还教他要做君子。做君子,怎么能和个街头混混一般,把人往死里打呢?
兄妹二人各有各的主意,谁也不服气谁的种子,就这样悄悄地种了下去。
此时,杨绍云家老宅所在的村子里,正在唱大戏,慰问工农兵。六岁的赵承瑛,手里拉着两岁的弟弟赵启明,正痴迷的盯着戏台子上面,那些唱念做打俱佳的演员们,还有那高亢悠扬的唱腔,深深的吸引了一个六岁的女孩子。
可是两岁的赵启明对唱戏不感兴趣,只是觉得今儿人多热闹,想要钻到人堆里去耍。扭咕了半天却咋也脱不开姐姐的手。急得他大叫一声:“姐姐!”
赵承瑛这才低下头来,看着弟弟问道:“咋地?想耍的了?”
“嗯!”
“走,姐姐带你去个地方。你悄悄的,不要告给别人。”
“行!”
说完,姐弟俩就从热闹的人群后面手牵着手,悄悄离开了,来到了杨绍云家的老宅子门前。
指了指面前的老宅子,赵承瑛和弟弟说:“看看人家这院子,有钱的了。地主老爷家住的房子。”
“甚是地主?”赵启明两岁的脑子,根本不明白那是啥。
“就是有钱人。走,姐姐带你从后头钻洞洞进的看看的。”
绕到后墙的姐弟俩,站在一个明显是被人挖开的墙洞前,左右看了看,就接连着钻了进去。
院子里面早已破败不堪,长满了人高的野草,好些地方的地砖,都被野草顶得乱七八糟的。
梁绮芬以前的屋子窗户上,被杨绍云开了的洞还在,显得更加破败。
一阵风吹来,穿过长得密实的蒿草丛,发出尖利的哨声,吓得赵启明拽紧了姐姐的衣摆。他着急的拽着姐姐就要回家。这院子这么大,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钻出院子以后,赵启明回头望了一眼。那地主宅子,如今只剩下那些青砖在诉说着曾经的好日子。而两岁的赵启明,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后,将和这宅子的后人,有着怎样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