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瑞芝就起床梳洗打扮了。在盆里摆湿了毛巾,细细的擦了脸,然后坐在桌子前,摆好她那大红色的塑料框镜子,拧开桌角上那盒万紫千红润肤脂,认认真真的把脸上都抹了一遍。随后,又从抽屉里拿出眉笔,对着镜子,细细的把眉毛描了一遍。
左瞅瞅,右瞅瞅,对自己的装扮心满意足了,这才起身上屋外楼道里,把自家的煤球炉捅着了,开始熬稀饭,热馍馍。又叫洗漱好的杨绍云从窗台外面的搪瓷盆里把昨天晚上的剩白菜端过来回回锅。
全都吃完收拾好了,王瑞芝把杨绍云专门给她买的大红色羊毛头巾盖在头上,系好了,又仔细地把头巾下摆塞进衣领里,挎上她装饭盒的小包包,就准备步行上去纺织厂了。
楼下,早就推好自行车等着的杨绍云,拍了拍后车座,说道:“我先送你。等你自己学会骑车了,咱就给你也买上一辆,你也能自己骑上车子上班了。”
“你送我过去,不耽误你上班?”王瑞芝问道。
“不怕,这时间还早的了,肯定能赶上。”说着,杨绍云一抬脚跨坐在车子上,一脚撑地,等着王瑞芝坐上来。
十几分钟后,两人就来到了纺织厂大门口,王瑞芝跳下车子,看着汇入厂门的人流,扭头冲着杨绍云摆摆手道:“你快回去上班的。我进去了。”
说完,都不等杨绍云有反应,就蹦蹦跳跳的往厂里去了。
找门房打听清楚,王瑞芝找到了纺织厂的人事科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此时挤挤挨挨的不少人了。大姑娘小媳妇都有。都在小声地聊着天。
戴着大红头巾的王瑞芝一进门,就成了全场焦点。打眼看过去,所有的女性或戴或围的头巾,不是蓝色就是灰色,只有王瑞芝的头巾,是醒目的大红色。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把头巾从头上抹了下来,往衣服领子里掖了掖。
此时,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一个中年女性,抬头看着王瑞芝,严肃地问道:“叫啥名字?”
王瑞芝赶忙上前,说道:“同志你好,我叫王瑞芝。”
那位女同志听到王瑞芝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光,低头翻了翻手里的名册,说道;“没有你的名字,今天才来报名的话不赶趟了,等下一批两个月以后吧。”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看向王瑞芝。
王瑞芝此时有些懵。啥叫今天才报名?满叔之前明明说的是直接上班啊。自己哥哥还能听错不成?
她急急忙忙地开口道:“同志,麻烦您再看看,肯定应该有我的名字的,昨天刚……”
王瑞芝的话还没说完,坐着的那位女同志就眼见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今天你也报不上名。赶紧走吧,我这里这么多人和事,哪能顾得上你一个人。快走快走。”
进门前还觉得自己朝着新生活迈出了第一步的王瑞芝,此时感到了阵阵凉意。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过,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而且,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明显对自己带着敌意,可她又完全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
这时,那个女人已经开始翻着手里的名册叫别人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