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不反抗,只是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呢子大衣里面,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小瓶嵩河白春。这一小瓶酒可是他找了许久,才在一间杂货铺子里找到的。人家铺子主人本来是要留给自己解馋的,却被杨绍云硬是磨了来。
把就双手递给了范先生,杨绍云说:“范先生也教导了我这些时日。前日听您提起思念家乡的好酒。碰巧在街边铺子里寻到这么一瓶,给先生的除夕宴添个彩。”
范先生看着那熟悉的瓶身,心知这就是自己想了好久的家乡嵩河白春。若是这表少爷掏钱出来,他肯定会推拒掉,但是眼前这珍贵来之不易的酒,他实在是推辞不出口。于是开开心心的接了过来,看向杨绍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真诚,
“能够指导表少爷,也算是我之荣幸了。我就不客气,收了表少爷这礼。日后,但凡表少爷遇到何难题,尽管来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多谢范先生了。绍云给先生拜个早年了。”
“好好,我也给表少爷拜个早年了。”
很快来到了除夕夜,因着军事管制,城里有百姓零零星星的放了些家里还剩的存炮。听着怪凄惨的。
而马德钧则是早早就安排梁素珍,今年定要好好的准备一顿除夕宴。
那八仙桌上,各色菜式摆得满满的,几盘子胖嘟嘟的白面饺子醒目的插在菜盘子中间。正中央还围着一只烧得热乎的铜锅子。锅子里面摞满了炸丸子,烧肉,小酥肉。热气腾腾的把过年的气氛彻底烘托了起来。
马德钧今天没多讲话,只是先动了筷子,然后就让大家趁热吃。
梁素珍看他脸色有些不太对,吃了几口以后悄悄问了问。马德钧只是摇摇头,低声回道:“这大除夕的,我都给工人放好假了。今天突然上面下了指示,让连夜开工加紧把库存的粮都磨成粉,以备后面打仗用。害得我还得给工人多加钱,才找回来几个肯干的。”
梁素珍说:“那老爷你等下吃了饭还得去厂里吗?”
“我得去看看去。”
就在杨绍云咬开一个羊肉馅儿的饺子,正感受着唇齿间那纯肉的油香时,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猛地炸开,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桌上的碗碟叮当乱跳。众人还没缓过神儿来,就听到了第二次更剧烈的爆炸声。
一瞬间,全桌人都僵住了,惊恐万状,不知所措。
马承泽站起来大吼一声:“敌袭!”
人们更是全都慌了神。
然而马德钧却感觉不对。听着不像是有敌人轰炸的感觉。只有第一,第二声炸的时候声音特别的响,后面则是接连几声闷响。像是什么地方从里往外炸了的。
他一边指挥老管家上街去看看情况,一边又让家里人先别慌,等等看。
时间仿佛完全停滞了。只剩下桌上的铜锅子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汽儿。杨绍云刚咬开的羊肉饺子此时在他的筷子上渐渐变凉,那馅里的羊油,眼看着就凝固住了。
漫长的等待后,老管家小跑着冲了回来,顾不上许多,直直地向马德钧喊道:“老爷!咱们的面粉厂炸了!”
马德钧扶着桌子噌的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马承泽赶紧上前扶着他坐了回去。
“怎么能炸了呢?怎么就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