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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逆子末路(1 / 2)

邺城的晨光刚刺破云层,节度使府前的校场上已响起密集的马蹄声。李光弼身披厚重的锁子甲,正亲手为李倓系上安西军特有的狼皮披风——那披风边缘还带着西域风沙的粗糙质感,领口绣着的“安西”二字在晨光中泛着银辉。“倓殿下,邺城安抚之事交给我,你只管率轻骑追击。”李光弼的手掌按在李倓肩头,伤口的疼痛让他眉头微蹙,却依旧语气坚定,“史朝义已成丧家之犬,但河北之地民风彪悍,他若收拢残部,仍会为祸一方。”

李倓抬手按住腰间的横刀,刀鞘上镶嵌的红宝石是剑南百姓所赠,此刻正折射出冷冽的光。他望向校场上列阵的五千安西轻骑,士兵们皆着轻便的皮甲,战马卸下了沉重的具装,只在要害处裹着防箭的毡甲,背上除了弓箭与横刀,便只有三日的干粮和水囊。“李将军放心。”李倓翻身上马,乌骓马兴奋地刨着蹄子,“我带的是安西‘夜不收’精锐,每日可行两百里,定不会让史朝义逃到莫州。”

李光弼挥了挥手,亲卫抬来两坛西域葡萄烈酒。李倓接过酒坛,拔开塞子仰头饮下,酒液辛辣如刀,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此酒赠殿下壮行。”李光弼高声道,“史朝义弑父篡位,天理难容,殿下此去,便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五千轻骑齐声呐喊,声震邺城上空。李倓将酒坛往地上一摔,陶片四溅,他举起横刀直指北方:“传我将令!全军出发,追剿逆贼史朝义!凡阻拦者,格杀勿论!”乌骓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校场,身后的轻骑如一道银色洪流,卷起漫天尘土,朝着莫州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史朝义,正率残兵在博野县境内的官道上艰难前行。龙袍早已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原本象征帝王威严的皇冠也不知丢在了何处,长发散乱地贴在满是污垢的脸上。从伊水突围时的三千人,如今只剩不到一千,不少士兵走着走着便悄悄脱离队伍,朝着路边的村落逃去——他们宁愿当流民,也不愿再跟着这个大势已去的“燕帝”。

“站住!谁让你跑的!”史朝义挥刀砍倒一名逃兵,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无法震慑住其他人。就在这时,路边的玉米地里突然冲出数十名百姓,手持锄头、镰刀和扁担,朝着叛军发起袭击。一名白发老农举起锄头,狠狠砸在一名叛军士兵的头上,骂道:“狗贼!抢我粮食,杀我儿子,今日便要你的命!”

叛军士兵本就无心恋战,面对百姓的袭击竟毫无还手之力。有人被镰刀划破喉咙,有人被扁担砸断腿骨,混乱中,更多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妇人和孩子都拿着石块、木棍加入进来。史朝义见状,只得率军仓皇逃窜,身后的百姓紧追不舍,喊杀声与咒骂声在官道上久久回荡。

“陛下,百姓们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亲卫统领捂着被石块砸伤的额头,声音带着哭腔。史朝义回头望去,只见百姓的身影如潮水般跟在身后,他突然想起父亲史思明当年统治河北时的场景——那时百姓虽也畏惧叛军,却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反抗。“都是李倓和李光弼的错!”史朝义嘶吼着,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慌。

逃亡路上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绝望。到了夜晚,士兵们只能靠在路边的枯树下休息,寒风卷着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不少人因为饥寒交迫而永远闭上了眼睛。史朝义蜷缩在一棵老槐树下,望着天空中残缺的月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三年前那个夜晚——他率领亲信闯入史思明的营帐,父亲正趴在案上批阅文书,他举起弯刀时,父亲回头惊愕的眼神,至今仍清晰如昨。

“父亲,不是我想杀你,是你容不下我。”史朝义喃喃自语,将冻得发僵的手缩进怀里。那时他以为杀了父亲,就能坐上燕帝的宝座,就能统御河北,与大唐分庭抗礼。可如今他才明白,没有民心的帝王,不过是个随时会被推翻的笑话。

连续逃亡五日后,史朝义终于率残兵抵达莫州城下。莫州城墙高大坚固,城头上的旗帜却让他心头一沉——那不是他的燕军黑旗,而是一面半新的唐军红旗。他勒住马,对着城头高声喊道:“开门!朕乃大燕皇帝,快开城门!”

城头上,莫州守将李宝臣身披唐军明光铠,手扶城垛俯视着下方的残兵。李宝臣本是安禄山的养子,后来归降史思明,如今见史朝义大势已去,早已暗中接受了李光弼的招降,被朝廷许诺封为恒州刺史。“史朝义,你已不是什么燕帝。”李宝臣的声音冰冷如铁,“朝廷有旨,凡归降者既往不咎,你若束手就擒,我还能为你求个体面。”

“李宝臣!你这个叛徒!”史朝义气得浑身发抖,“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朕!”他挥刀指向城头,“朕命令你立刻开城门,否则等朕攻破城池,定将你碎尸万段!”

李宝臣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城头上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箭头一致对准城下。“史朝义,别自不量力了。”李宝臣道,“你身后只剩三百残兵,而我城中有五千守军,你拿什么攻城?识相的就赶紧投降,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说罢,他挥了挥手,城头上的投石机已架设完毕,巨大的石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史朝义望着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守军,又看了看身边饥寒交迫、面无斗志的残兵,知道莫州已是无望。他咬了咬牙,调转马头,朝着城外的潴龙河畔疾驰而去——那是他最后的退路,若能渡过潴龙河,或许还能逃往范阳,收拢那里的残余势力。

可他刚率残兵抵达潴龙河畔,身后便传来震天的马蹄声。李倓率领的安西轻骑如神兵天降,很快将史朝义的残兵包围在河畔。五千轻骑排成整齐的楔形阵,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擘张弩,箭头对准了包围圈中的叛军,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潴龙河的河水早已结冰,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岸边的枯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李倓勒住乌骓马,银甲在雪地中格外醒目,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包围圈中的史朝义,高声喊道:“史朝义!你已无路可逃!若束手就擒,孤可保你全尸,将你葬在你父亲身边;若执意顽抗,便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