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拜厄斯,你这头看不清局势的蠢货!你根本不懂!‘属性满’需要的是悄无声息地汲取养分,不是把整个池塘都炸干!现在好了,两个最重要的地区同时闹独立,我们安插的人手、控制的渠道都会受到巨大影响!计划至少要搁置五年,十年!全被你这一时冲动的混账行为毁了!”
“那是你的计划,你的池塘。”托拜厄斯站直了身体,“我有我的路。迂回和妥协只会养出更大的麻烦,让他们更加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真正的掌控,源于恐惧,不是那张虚伪的、一戳就破的认同票。老头子,你那套政客的玩意儿,在关都或许还能演下去,在丰缘这片未开化的土地上,行不通!”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只有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一声声传来,压抑得让人窒息。
过了很久,久到几乎以为通讯已中断,达马岚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里透着一股精疲力尽、甚至带着点虚无的调子:
“停下。立刻停下你在丰缘所有的事。给我滚回关都来,现在,马上……在你把整个始源四境都点着之前。”
托拜厄斯握着通讯器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捏得发白。他脸上戾气一闪而过,但最终,他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行。”他冷冷地丢下一个字,不等对面再有任何声音,直接掐断了通讯,动作干脆得像是掐灭一只吵人的飞虫。
贵宾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城市模糊的喧嚣。托拜厄斯重重坐回沙发,仰头靠着,闭上眼,胸口起伏的弧度比平时大了一些。
刚才那场对话,显然也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一把混合着被训斥的愤怒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慢之火。
鼬清晰地看到了这对“父子”之间那道骤然加深的鸿沟。他们都想掀翻现在的桌子,但达马岚其像个老练而吝啬的园丁,想的是嫁接果树,悄悄摘走所有果实;
而托拜厄斯,是个迫不及待的纵火犯,只想一把火烧光整片山林,在灰烬中强行开垦出只属于他的田地。
几分钟后,托拜厄斯睁开眼,站起身,视线扫过角落里的鼬,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件工具。
“准备回关都。”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场差点掀翻联盟屋顶的风暴从未发生。
“是。”鼬的回答简单干脆,同样听不出波澜。
托拜厄斯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记住你的身份,顾问鼬。今天你听到的,看到的,最好全都烂在肚子里。”
“明白。”鼬的声音平稳,如同深潭。
托拜厄斯不再多言,推门而出,脚步声消失在走廊。
卡那兹市的灯火在渐深的夜色里连成一片斑斓的光河。这座城市,这个地区,因为托拜厄斯扔出的一个火把,即将燃起一场席卷整个联盟格局的政治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