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超梦冰冷的精神意念传来,带着一丝不解。
(你明明已无力抵挡,为何在最后……选择偏移而不是同归于尽?你守护的那些……所谓‘羁绊’,值得你付出生命?)
鼬艰难地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虽然虚弱,但眼神依旧平静。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感受到痛苦了吗?”(?.?.??)
超梦的精神波动微微一滞。
“不是被攻击的痛苦,”鼬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入超梦的意识中...
“而是存在本身带来的痛苦。被创造的意义,被否定的价值,无法理解的情感……这些,让你痛苦,让你愤怒,让你……想要毁灭一切,包括你自己,对吗?”
超梦沉默了。鼬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祂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混乱核心。
(……是,又如何?)良久,超梦的意念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被看穿后的冰冷戒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痛苦,本身也是一种存在证明。”鼬缓缓说道,他靠在身后的岩石上,气息微弱,但话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它会驱使你去寻找答案,去理解,去……感受。毁灭,或许能带来短暂的虚无与平静,但那并非答案,只是逃避。”
他看了一眼身边伤痕累累却依旧用关切目光看着他的宝可梦们,又看向超梦。
“你说我不懂‘爱’与‘羁绊’……或许是的。我走过的道路,充满了黑暗与算计。但在这里,与他们相遇,经历战斗,共同面对强敌……我确实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那并非预设的程序,也非冰冷的指令。那是共同经历中产生的联系,是愿意为彼此付出的心意。或许这还不是完整的‘爱’,但……这确实是‘羁绊’的雏形。”
鼬的目光重新回到超梦身上,“你拥有超越我们的力量,也拥有探寻的资格。你的存在意义,不应该由创造者定义,也不应该由愤怒和毁灭来填满。它需要你自己,在感受这个世界,在与其他的存在的互动中,去寻找,去定义。”
(……自己寻找?定义?)超梦的意念中充满了迷茫...
(如何寻找?像你一样,与这些……弱小的存在捆绑在一起?)
“并非捆绑。”鼬摇了摇头,“是观察,是理解,是选择。你可以选择远离,可以选择旁观,也可以选择介入。但无论如何选择,真正的答案,只会在你亲身经历、亲自感受之后,才会浮现。毁灭,只会关闭所有可能性。”
他顿了顿,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最关键的话:“你的力量,可以用于毁灭,但同样可以用于……创造,用于守护,用于理解。选择权,在你手中。你的道路,应该由你自己走出来,而不是被过去的阴影和此刻的愤怒所束缚。”
超梦彻底沉默了。祂悬浮在那里,周身那狂暴的能量场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宇宙般浩瀚的宁静。
祂看着下方力竭却眼神清澈的鼬,看着那些即便弱小却依旧彼此守护的宝可梦,又回想起自己被创造、被束缚、被试图掌控的经历……
(……我……需要时间。)
良久,超梦的精神意念再次传来,但其中的冰冷与暴戾已经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沉重与思索的平静。
(我会离开这里。以我自己的方式,去观察,去感受,去……寻找你所说的‘意义’。)
祂深深地看了一眼鼬,那目光中不再有杀意,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平等的审视与……一丝极淡的认可。
(至于你,守望者……你的话语,我记下了。)
说完,超梦不再停留。祂的身影缓缓升空,周身泛起柔和却依旧强大的精神光芒,不再是毁灭的紫色,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的光辉。
祂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满目疮痍的岛屿,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不知所踪。
祂离开了,带着迷茫,带着痛苦,但也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探寻自身存在意义的可能性。
新岛上,只剩下力竭的鼬、伤痕累累的宝可梦们,以及一片大战后的废墟。
鼬望着超梦消失的方向,缓缓闭上了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这场战斗没有胜利者。
但他或许,为一个迷失的神只,点亮了一盏微弱的、指向未来的灯。
而他自己,在这与神之战和这番对话中,似乎也对“羁绊”与自身的存在,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自己的道路……么……)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鼬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