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通道狭窄低矮,污水没过脚踝。三人弓身疾行,战术手电的光柱切割黑暗,照亮管道内壁滑腻的苔藓。
“还有多远?”周锐在前头闷声问,呼吸粗重。
林薇扫了眼终端:“三百米。氧气浓度在降,加快。”
陈默没说话。他右耳微动——管道深处传来极细微的金属刮擦声,不是他们的脚步声。
“后面。”他低喝,“加速!”
三人几乎小跑起来。污水飞溅。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无数细足在混凝土上快速爬行。
“操,不会是……”周锐话音未落,后方黑暗里骤然亮起几十点暗红光!
机械复眼!
“清道夫追上来了!”林薇声音发紧。
黑色虫潮在污水中速度快得惊人,暗红光点连成呼吸般的网格,高频钻头的嗡鸣像要刺穿耳膜!
“跑!”陈默吼道,转身拔枪。
“砰砰砰!”
三发点射打爆最前几只。但虫潮汹涌,最近的已扑到脚边!
周锐一脚踹开前方铁栅栏:“到了!出!”
三人狼狈钻出管道。外面是废弃变电站的院子,杂草丛生。那辆灰色面包车停在二十米外。
“上车!”周锐冲向驾驶座。
陈默猛地拽住他后领,把人狠掼在地!
“咻——!”
狙击弹擦着周锐头皮飞过,打在变压器外壳上炸开火花!
“埋伏!”陈默拖周锐滚到铁桶后。林薇也扑倒掩体后,脸色煞白。
枪声从三个方向爆响!
二楼窗口轻机枪喷吐火舌,子弹泼雨般砸下!杂草丛里至少两个步枪手,右侧围墙后也有动静。
被包饺子了。
周锐摸了下头顶,满手血。他咬牙拔出只剩七发子弹的手枪:“老板,怎么打?”
陈默快速扫视。他脱下战术背心,掏出最后两枚烟雾弹和改装震撼弹。
“听好。”语速极快,“我扔烟雾,老周你解决左边杂草丛。林薇,右边围墙后只有一个,用电击枪近身。”
“那你呢?”
“我上二楼。”陈默盯着那扇喷吐火舌的窗口,“机枪不除,全得死。”
林薇嘴唇发白,但用力点头。周锐啐口血沫:“拼了!”
“三,二,一——”
烟雾弹滚进院子中央!
“嗤——!”
浓白烟雾炸开,吞没大半视野。机枪声戛然而止。
“走!”
周锐和林薇冲出掩体。陈默贴墙疾冲,脚蹬墙面,双手扒住一楼窗沿,腰腹发力翻上!
二楼窗口就在头顶。
他能听见里面换弹匣的金属碰撞声。
就是现在!
陈默单手悬吊,另一手掏出改装震撼弹,咬掉拉环,从窗缝塞入!
“砰——!!!”
强光!巨响!钢珠爆射!
惨叫声。
陈默翻身跃进。房间里,黑衣男人捂眼打滚,机枪歪倒。陈默上前补枪。
“砰。”
脑浆溅墙。
他迅速搜刮——摸到两个满弹匣,一把军刀。冲到窗边往下看。
烟雾正在散。
周锐那边已解决——杂草丛里躺两具尸体。林薇也从围墙后探身,比“搞定”手势。
“清场了!”周锐抬头喊。
陈默点头,准备跳下——
瞳孔骤缩!
“老周趴下!!!”
吼声撕裂喉咙。
但太迟了。
“咻——轰!!!”
火箭弹从街角射来,拖着死亡尾焰,精准命中周锐身旁铁桶堆!
爆炸火光照亮夜空!
冲击波把陈默从窗口掀飞,后背狠撞墙壁!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眼前一黑,血从嘴角涌出。
他强迫自己睁眼——视线模糊了三次才聚焦。
楼下,周锐倒在血泊里。
左腿从膝盖以下消失了。断口处白骨参差,血像失控的水泵往外喷涌,每一下脉动都让那截白骨在火光里显形一次,在身下积成刺目的血洼。
“老周……老周!!!”陈默嘶吼着爬起来,踉跄冲向窗口。
更密集的枪声从街道泼来!
子弹啃咬墙壁,砖石碎屑横飞!至少七人,呈战术队形压近!
陈默咬牙,扫视房间。角落有一捆生锈钢筋,每根拇指粗。他冲过去抱起那五六十斤重物,冲到窗口,对准街角黑影用尽全力掷出!
钢筋在空中呼啸!
“散开!”
但迟了。
钢筋砸进人群,直接砸趴两人!惨叫声中,火力一滞。
就是现在!
陈默纵身跳下二楼!
落地翻滚,忍痛冲向周锐。
“老板……”周锐脸白如纸,眼球开始泛灰,嘴角却扯出个难看的笑,“下个月……迪斯尼城堡……替老子拍张照,烧给我……”
“自己拍!”陈默撕开上衣勒紧他大腿根。布料瞬间浸透滚烫的血,“你闺女要的是爹,不是烈士!”
林薇从围墙后冲来,看到伤势倒抽冷气。她跪下来,整瓶止血粉倒在伤口。粉末遇血成胶,但很快被冲开。
“按这里!用力!”她把陈默手按在股动脉上。
陈默按着,眼睛死盯街道方向。
枪声停了。
脚步声在靠近。
战术通讯器电流声隐约传来。
他们在重组进攻。
下一波,绝杀。
“车能用吗?”陈默哑声问。
林薇看了眼面包车——车身有弹孔,轮胎完好。“能!但要时间抬人!”
“三十秒。”陈默说。
他松开按伤口的手,站起身,捡起周锐刚才搜刮的步枪——弹匣满的,三十发。
然后走向院子大门。
“老板你……”周锐想说什么,但失血让意识模糊。
陈默没回头。
他走到大门边,背贴墙壁,深吸一口气。
左臂可能骨裂了,一动就钻心疼。
右腿弹片伤,血湿透裤腿。
但他感觉不到。
耳朵里只有心跳,和外面逼近的脚步声。
七个。
不,八个。
呈扇形围来。
陈默握紧步枪,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的不是战场。
是图书馆午后阳光,她假装找书,在旁边书架磨蹭二十分钟,最后红着脸问:“同学,能借支笔吗?”
是婚礼那夜,她偷偷把冰凉的脚贴在他小腿上取暖,被发现时长睫轻颤:“借点暖气……不行吗?”
是重生后她学做菜,手指贴三四个创可贴,却把煎焦的鸡蛋藏到身后,故作镇定:“外卖到了?我刚好……不想做了。”
是坠海那一刻,她唇语未说完的“等我”——原来一直等在这里,等在这个鲜血淋漓的院子里,等他活着出去兑现承诺。
陈默睁开眼。
瞳孔深处有什么烧了起来。
“来。”他轻声说,像在唤狗。
下一秒——
“上!”
外面命令声起!
陈默猛地转身,步枪架门框,扣死扳机!
“哒哒哒哒哒——!!!”
全自动扫射!枪口焰喷吐!
冲最前两人胸口炸开血花,仰面倒下!
其余人卧倒还击!子弹擦脸颊飞过,灼热气浪刮得生疼。他侧身换角度,点射!
“砰!砰!砰!”
第三颗头颅爆开。
第四人喉间中弹,捂脖子倒地抽搐。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不要命的打法,阵型乱了。
“掩护!找掩体!”
陈默打空弹匣,更换。动作流畅,但额头冷汗如雨。
第五个。
第六个。
步枪空仓挂机。
他扔枪,拔手枪。
最后弹匣,七发子弹。
对方还剩三人,分散院子三个角落,枪口死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