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琳的法阵完成了。奥术能量如精密的齿轮般咬合,将艾伦的共鸣波动放大百倍,定向传输至莱拉尔指示的锚点。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巴塞洛斯引发的破坏性震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治愈性的脉动。
巴塞洛斯察觉到了异常。它的独眼疯狂闪烁,放弃了追杀布雷恩,转向艾伦和维琳的方向。它意识到这个“小虫子”正在威胁它的能量来源。
“它要过来了!”维琳喊道,维持法阵需要她全部专注,无法分心防御。
塞拉睁开眼睛。“莱拉尔,带我下去!”
德鲁伊变形成巨熊,让塞拉骑在背上,然后纵身跃入熔岩河——但在接触熔岩的瞬间,莱拉尔施展了自然魔法,一层坚固的岩石外壳包裹住他们,暂时隔绝高温。他们沉入熔岩,朝着锚点潜去。
巴塞洛斯已经冲到艾伦面前。它的手臂凝固成巨大的尖刺,直刺而下。
艾伦没有躲。他维持着与地脉的连接,举起盾牌——那面已经严重变形、几乎要破碎的盾牌。圣光在最后一刻完成了质变:不再是光,而是具象化的“守护意志”。盾牌表面浮现出群山、森林、河流的虚影。
尖刺与盾牌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整个世界在支撑的嗡鸣。艾伦脚下的地面开裂,但他没有后退一步。圣光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中涌出,不是消耗,而是呼应——地脉之灵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开始将残存的力量反馈给他。
巴塞洛斯的尖刺无法再前进一寸。
独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类似“困惑”的情绪。这个渺小的生物,为什么能挡住它?
然后,熔岩河床下方发生了爆炸。
不是物理爆炸,而是能量结构的崩溃。塞拉和莱拉尔找到了锚点——那是一块巨大的、刻满火焰符文的泰坦金属板,数十根能量锁链从金属板延伸出去,深入大地。塞拉用戈德林记忆中的方式,将狼神之爪的虚影与自己的利爪重叠,撕开了金属板的防护。莱拉尔则用自然之力切断了锁链与地脉之灵的最后连接。
被囚禁的灵,自由了。
它们没有立即消失,而是从河床中涌出,化作光流——土黄色的、水蓝色的、翠绿色的光流,穿过熔岩,升上天空。光流经过之处,熔岩冷却成黑色的岩石,裂缝中长出顽强的火焰苔藓,仿佛这片土地在短暂地回忆自己原本的样子。
巴塞洛斯发出了它出现以来的第一声“声音”:那不是咆哮,而是某种结构崩坏时的尖啸。它的身体开始不稳定,熔岩从躯干上滴落,岩石外壳碎裂。独眼的光芒急剧闪烁,然后——
它爆炸了。
不是能量核心爆炸,而是整个存在结构的解体。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气球破裂的声音。然后,巴塞洛斯散落成一堆普通的、逐渐冷却的熔岩和岩石,那颗疯狂的独眼最后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峡谷中恢复了寂静,只有熔岩河缓慢流动的汩汩声。
艾伦放下盾牌,它终于彻底破碎,化为光尘消散。他疲惫地跪倒在地,圣光几乎耗尽。维琳的法阵也崩溃了,法师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布雷恩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和好几处烧伤。“我说什么来着?矿难。”
莱拉尔和塞拉从熔岩河中爬出,德鲁伊的岩石外壳已经碎裂大半,两人身上都有严重的灼伤,但还活着。塞拉变回人类形态,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但神情复杂。
“我看到了……”她轻声说,“戈德林与火焰巨人的战争……不是为了领土,不是为了仇恨,而是因为……火焰巨人在抽取世界之树的梦境能量,用来制造永不熄灭的火焰。狼神阻止了他们,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不得不将部分力量封印在翡翠梦境中……那就是狼人诅咒的起源——不是诅咒,是未被唤醒的守护之力。”
众人沉默地消化着这个信息。但维琳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天空。
那些被释放的地脉之灵光流,在升到一定高度后,没有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拽”向了火焰之地深处。同时,整个空间开始震动,不是巴塞洛斯那种破坏性震动,而是某种更庞大、更古老的存在被惊醒的脉动。
“拉格纳罗斯察觉了。”维琳声音干涩,“他正在定位能量异常的位置。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去哪里?”艾伦强撑着站起来,“原路返回不可能了,贝斯缇拉克的峡谷已经半崩塌。”
莱拉尔指向火焰之地深处:“那些光流被拽走的方向……那里是能量流动的‘终点’。可能也是拉格纳罗斯王座的方向。如果我们想真正解决这场危机,也许必须……”
“深入虎穴。”塞拉接话,她的眼神坚定,“戈德林的记忆告诉我,火焰之地深处有一个‘心脏’,是拉格纳罗斯力量的源泉。如果我们能到达那里……”
“那也会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布雷恩提醒,“而且我们现在伤痕累累,装备破损,法力耗尽。”
艾伦环顾同伴们。每个人都已到极限,但每个人的眼中都没有退缩。
“我们休息十分钟。”他最终决定,“处理伤口,恢复体力。然后……我们跟着地脉之灵的流向走。如果它们被拉格纳罗斯回收,也许我们能找到囚禁它们的核心,彻底解放它们。”
十分钟。在这片火焰地狱中,这是奢侈的喘息之机。但他们知道,这可能是决战前最后的平静。
而在火焰之地最深处的熔火王座上,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受到了地脉之灵的异常流动,感受到了巴塞洛斯的消失,也感受到了几个渺小但顽强的“虫子”正在他的领域中爬行。
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玩味的兴趣。
“猎物终于进入了狩猎场。”拉格纳罗斯的声音如地核震动,“那么,让猎犬们去招待他们吧。沙恩诺克斯……该你出场了。”
熔火王座下方,一个矫健的、由火焰和阴影构成的身影抬起头,咧开了布满利齿的嘴。它肩扛一柄燃烧的长矛,身边跟随着三头熔岩猎犬。它是火焰之地最狡诈的猎手,擅长将猎物逼入绝境,然后慢慢享用。
狩猎,开始了。
逃离巴塞洛斯崩溃的峡谷后,团队沿着地脉之灵被拽走的方向前进,却发现自己踏入了一片布满了古老熔岩管道和冷却岩浆柱的迷宫区域。这里看似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着猎食者的气息。沙恩诺克斯,拉格纳罗斯麾下的首席猎手,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它不是巴塞洛斯那种无脑的毁灭者,而是狡诈、耐心、精通追踪与陷阱的专家。团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地遭遇“意外”:莱拉尔被突然活化的岩浆藤蔓缠住,布雷恩的箭矢总是在关键时刻失踪,维琳的法术模型被未知能量干扰,而塞拉开始不断看到队友被猎杀的血腥幻象——那是沙恩诺克斯的“恐惧投射”。更糟的是,团队发现这个迷宫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陷阱,它在缓慢移动,改变结构,将他们逼向预设的屠宰场。当艾伦意识到沙恩诺克斯的真正目标不是杀死他们,而是活捉他们作为献给拉格纳罗斯的“有趣玩具”时,他们必须反过来利用猎人的自信,布置一个针对猎人的陷阱。但在这个猎人主宰的领域,猎物真的有机会反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