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恩·铜须的预警绝非空穴来风。在维琳的研究可能引起注意的警告发出后不到半天,洛丹伦壁垒外围的防御圈就连续报告了数起异常事件——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令人不安的“痕迹”。
一处靠近焦灼林缘的暗哨在换岗时被发现全员失踪,现场没有激烈战斗的迹象,只有地面上几处不自然的、仿佛被高温液体滴落腐蚀出的坑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混合了硫磺与某种野兽腥臊的焦糊味。另一支巡逻队在黄昏时分的薄雾中,瞥见了几个低矮的、如同燃烧的鬣狗般的身影在废墟间一闪而过,速度极快,悄无声息,等他们追过去时,只看到地面上正在冷却的、散发着微光的熔岩足迹。
这些迹象与已知的火妖、火灵或烈焰小鬼都不同。它们更加狡猾,更加隐蔽,目的似乎不是强攻,而是渗透、窥探与精准的猎杀。营地里的老猎人们和来自蛮锤矮人的狮鹫骑士根据描述,给出了一个令人警惕的名字:熔岩猎犬。
“拉格纳罗斯那老火疙瘩手底下新养的‘看门狗’,”布雷恩在临时召集的战术会议上,用他粗短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上描绘着可疑痕迹的草图,“俺在鹰巢山时听库德兰提起过,辛特兰靠近暮光高地边缘也有类似的东西出没。它们不是大块头,但牙口好得很,能咬穿一般的皮甲,爪子带着熔岩,挨上一下可不好受。最麻烦的是,这些杂碎鼻子灵,记仇,而且他娘的会抱团,专挑落单的或者防线薄弱的地方下口。”
他环视着在场的艾伦、莱拉尔、塞拉,以及几位负责营地外围警戒的暗夜精灵哨兵队长。“维琳那边加了守卫,但光守着没用。得主动把这些‘狗崽子’揪出来,弄清楚它们到底来了多少,想干什么。顺便……”布雷恩咧了咧嘴,拍了拍他倚在桌边的宝贝火枪“拉希”,“给俺的伙计搞点新‘标本’。”
一支精干的狩猎小队迅速组成。由布雷恩领队,成员包括他的猎豹伙伴“碎石”,两名最擅长追踪与潜行的暗夜精灵哨兵——姐妹花莎尔蒂拉和维琳迪斯,以及主动要求同行的塞拉。塞拉的狼人形态在潜行侦察和追踪方面具有独特优势,尤其是她那远超常人的嗅觉,是追踪熔岩猎犬气味的最佳工具。艾伦和莱拉尔则负责留守,加强营地核心区域及维琳研究室的防卫。
狩猎小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离开了洛丹伦壁垒。他们避开了主要道路,沿着焦灼林地的边缘,向最早发现痕迹的区域前进。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烟尘与硫磺味,但清晨的寒意稍稍压制了火焰的燥热。脚下的土地从尚有植被的焦黑,逐渐过渡到彻底琉璃化的滚烫残渣,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碎石”走在最前面,它压低身体,耳朵警惕地转动,喉咙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呼噜声。布雷恩则眯着他的独眼,如同扫描仪般仔细检查着地面、树干和岩石上的每一处不寻常的痕迹。
“这里,”暗夜精灵姐姐莎尔蒂拉突然蹲下身,指着一处岩石阴影下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那是一小滩已经冷却凝固、但颜色比周围焦土更暗沉的熔岩,形状不规则,边缘有细微的抓痕。“不到两小时前留下的,温度残留很低,它们很会利用阴影和地形散热。”
塞拉走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鼻子微微抽动。“硫磺……烧焦的石头……还有一种……像炙烤过的金属和腐肉混合的臭味。很淡,但很清晰。不止一只,至少三到四个不同的气味源,朝那个方向去了。”她指向东北方,那里是通往一处被称为“灼热峡谷”的、遍布巨大裂隙和喷气孔的危险地带。
“灼热峡谷……地形复杂,热量干扰严重,倒是这些火狗崽子理想的巢穴或者伏击区。”布雷恩判断道,“跟上去,但保持距离,别踩进陷阱。”
追踪变得异常谨慎。熔岩猎犬的足迹时断时续,它们显然懂得利用热气流上升的地区掩盖足迹,甚至故意在某些岔路留下迷惑性的气味。塞拉的嗅觉和“碎石”的直觉成为了关键。她们屡次在看似绝路的地方,发现熔岩猎犬利用狭窄的岩缝或地下热流通道穿行的痕迹。
随着深入灼热峡谷,环境变得更加恶劣。地面龟裂,缝隙中透出暗红色的光芒,喷涌出的灼热蒸汽发出嘶嘶的声响,干扰着视线和听觉。温度高得让呼吸都感到灼痛,即使有简单的防火结界保护,小队成员也汗流浃背。
“停!”布雷恩突然举起拳头,蹲下身。前方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布满巨大冷却熔岩块的区域,几具被啃食得残缺不全的、属于某种大型蜥蜴的骸骨散落其间,骸骨上还有未完全熄灭的余烬。“掠食现场,也是可能的伏击点。”
他示意莎尔蒂拉和维琳迪斯姐妹从两侧高地迂回侦察,自己和塞拉则借助岩块的掩护,缓缓向前推进。“碎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一块巨岩的阴影里。
就在布雷恩小心地检查一具骸骨,试图判断猎杀时间和猎犬体型时,他久经沙场的猎人本能猛地拉响了警报——不是声音,不是气味,而是地面传来的、极其细微的、不同于蒸汽喷发的震颤!
“左侧!散开!”他大吼一声,同时猛地向右侧扑倒。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刚才所在位置旁边的地面“轰”地炸开!灼热的碎石四溅,一头浑身流淌着暗红色熔岩、体型如牛犊般大小、形态狰狞如鬣狗与獒犬混合体的生物,从地下破土而出!它张开的巨口中利齿如同烧红的匕首,滴落的唾液在地面上腐蚀出小坑。
这头熔岩猎犬的突袭拉开了狩猎的序幕。紧接着,右侧和后方也传来了低沉的咆哮和破土声,又有三头熔岩猎犬从隐藏的坑洞或岩缝中钻出,形成了包围之势!它们眼中燃烧着毫无理智的毁灭欲望,周身的熔岩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发出危险的红光。
战斗瞬间爆发,但出乎熔岩猎犬意料的是,它们的伏击反而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从两侧高地上,莎尔蒂拉和维琳迪斯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射来,精准地命中了两头熔岩猎犬相对脆弱的关节和眼睛连接处,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却成功打断了它们的冲锋,并激起了痛苦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