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次被狂暴力量撕碎意念、痛得几欲昏厥的边缘,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机”。当一缕灼热的火流与一道刺骨的寒流在某个经脉节点短暂交汇、相互湮灭的瞬间,产生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微妙的“平静点”。而秦梵的意念,恰在此时牵引着温和的灵气,如同最灵巧的绣娘穿针引线,精准地嵌入了那个稍纵即逝的节点!
嗡——!
体内仿佛响起一声低沉的共鸣。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被短暂地“捋顺”,顺着秦梵引导的方向,极其微弱地冲刷过一段受损的经脉。但那瞬间带来的,并非剧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通畅”感!被那微弱力量冲刷过的经脉,虽然依旧灼痛冰寒交加,却仿佛被粗暴地拓宽了一丝,韧性也诡异地增强了一分!
有门!
秦梵精神猛地一震,眼中凶光更盛,却多了一丝近乎偏执的专注。他不再畏惧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反而将其视为引导力量的坐标。他像一个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的疯子,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体内冰火洪流每一次交汇湮灭的瞬间,利用那刹那的“平静”,牵引着蕴灵池的温和灵气,极其艰难、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引导着狂暴力量的一丝一缕,冲刷、淬炼着自身那千疮百孔的经脉!
这个过程痛苦到了极致,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痉挛和意识的模糊。蕴灵池的水面不再平静,以秦梵为中心,形成了一圈圈剧烈旋转、时而冰蓝时而赤红的漩涡。池水中精纯的灵气被疯狂地抽取,涌入他体内,成为他“驯兽”的缰绳和滋养身体的养料。
时间在无边的痛苦中流逝。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透过氤氲的水汽,洒在秦梵扭曲而坚毅的脸上。他的身体依旧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皮肤下青筋虬结,如同有活物在蠕动。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身上那冰蓝与赤红的交替闪烁,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规律性的脉动?虽然依旧狂暴,却不再是无序的冲撞。
他掌心的旋涡,搏动的频率似乎也悄然改变,不再是冰冷死寂的嘲弄,而是带上了一种……同步的、带着沉重压力的搏动,仿佛一颗在毁灭中孕育新生的心脏。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蕴灵池水的光芒黯淡了许多。秦梵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池水中站起。
哗啦——
水珠顺着他布满新旧伤痕、此刻却隐隐透出一种奇异光泽的身体滑落。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里面燃烧着疲惫,更燃烧着一种在毁灭边缘挣扎求生后淬炼出的、近乎实质的疯狂意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的旋涡依旧存在,冰冷依旧,但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体内那被强行捋顺了一丝、却依旧磅礴危险的冰火之力。这股力量不再仅仅是破坏源,它已初步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沉重、暴戾、充满毁灭性,却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潜能。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咔吧”声。一夜地狱般的煎熬,经脉依旧脆弱,但承受力却诡异地提升了一丝。更重要的是,他初步触摸到了“引导”而非“压制”这混沌火种的门槛!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步,距离“掌控”更是遥不可及,但这却是他在绝境中,用命搏出来的一线生机!
秦梵深深吸了一口黎明前微凉的空气,冰寒与灼热在肺腑间交织,带来一阵刺痛,他却浑不在意。他望向砺骨台所在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砺骨台?赵明川?
他嘴角扯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带着一丝血腥气。
“薪柴?”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砂砾摩擦,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决绝,“那就看看,你这把火……烧不烧得动我这块被混沌淬过的骨头!”
他一步踏出蕴灵池,脚下坚硬的地面,竟无声地陷下去浅浅的印痕。体内那股被初步“驯服”的狂暴力量,随着他的步伐,在经脉中沉重而危险地奔腾着,蓄势待发。
黎明的微光勾勒出他挺直却伤痕累累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向那名为“砺骨”、实为“焚身”的生死之台。前路,依旧是烈焰滔天,但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只能被动承受焚烧的薪柴。他要成为火中取栗的狂徒,在毁灭的烈焰中,淬炼出属于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