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战区又探测到三次异常能量波动,一次在日本海,两次在蒙古高原。强度都不大,但出现频率在增加。赵将军已经下令提高警戒级别。”
“技术部在分析你画的那张图,杰克说如果能还原出完整的能量节点模型,也许能找到干扰甚至破坏那种网络的方法。”
他说这些的时候,林默大多时候闭着眼。但脑波监测仪显示,他在听。而且当秦风提到具体战术细节或威胁评估时,脑波会出现特定的活跃模式——就像以前在诺亚方舟,他们一起制定作战计划时一样。
“他在用他的方式参与。”秦风对苏婉说,“虽然看起来被动,但他的经验、他的判断力,还在。我们得学会读取这种新的‘语言’。”
最特别的是青木长老。老人现在每天来打坐,就坐在林默床边,闭着眼睛,手虚按在林默额头上。他说这不是治疗,是“护法”。
“林默小友的意识深处,现在是一片混乱的重建工地。”青木长老解释,“各种记忆碎片、知识模块、还有那股力量的影响,都在争抢位置。老朽做的,只是帮他把工地围起来,别让不相干的东西闯进去捣乱。”
苏婉不懂这些玄乎的东西,但她能看见效果——每次青木长老“护法”之后,林默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清醒状态都会更稳定,眼神更清明。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默清醒的时间慢慢变长,从每次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到半小时。说的话也从单音节,到简单的词,到短句。
“水。”
“冷。”
“雷峰……吵。”
“小七……作业?”
每一点进步都让团队欢欣鼓舞,但每一点进步也都在提醒他们——林默的恢复,和普通伤病员的恢复,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天下午,林默难得地清醒了快一个小时。苏婉喂他喝了点营养液,他靠在升起的床背上,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眼睛里有光了。
他看了看床头摆着的那一堆东西——小七做的小房子和小星星,雷峰捡的石头,杰克的能量探测器,伊芙和马库斯的数据摘要——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手,很慢地,指了指那堆东西,又指了指观察窗外等着的众人。
“……都在?”他问,声音沙哑,但清晰。
苏婉鼻子一酸,用力点头:“都在。大家都在等你。”
林默的嘴角又弯了一下,那个微弱但真实的笑。他闭上眼睛,像是累了,但手还握着苏婉的手,没松开。
这次他没立刻睡过去,而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苏醒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慢点……等我……一起……”
苏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不是伤心,是那种终于等到回应的、百感交集的眼泪。
她握紧他的手,轻声但坚定地说:“好。我们等你。多久都等。”
观察窗外,雷峰抹了把脸,转身走了——说是去训练场加练。杰克推了推眼镜,低头猛敲键盘。秦风对苏婉点点头,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
小七扒在玻璃上,小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像是在隔空握着林默的手。
夜幕降临,医疗中心的灯光温暖而恒定。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心跳,像倒计时,像某种承诺。
林默又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在黑暗中独自挣扎了。
他在回来。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在所有人的注视和守护下,从深渊里爬上来。
虽然慢,虽然难,但方向明确,脚步坚定。
这就够了。
足够他们继续等,继续守,继续战斗。
因为他们的指挥官,他们的兄弟,他们的家人,正在回家的路上。
而家,永远会为他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