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屏幕上那猩红的“观测目标已反溯”字样,如同冰锥刺入三人的心脏。那个在雪山中沉睡的“观察者”,并非纯粹的监视者,它本身,也在被更遥远的、深空中的某个存在“反溯”监视着?
“杰克,尝试恢复数据!找到所有关于‘反溯’和深空信号源的记录!”苏婉的声音因震惊而略显沙哑,但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这是唯一能穿透迷雾的方法。
“明白!”杰克立刻上前,绕过那具静坐的尸体,开始在尚未完全损坏的终端上操作起来。他的手指在布满裂痕的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绕过损坏的硬件,访问深层存储。
阿雅则持枪警戒着门口和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研究员尸体,眼神锐利如鹰。她的直觉疯狂报警,这里发生过的事情远超寻常,空气中弥漫的不只是灰尘和臭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更高层级冲突的残余张力。
苏婉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研究员。她绕到正面,灯光照亮了一张因恐惧和某种极致专注而扭曲凝固的中年男子的脸。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早已涣散,但右手却死死攥着一个物理断开连接接口的数据存储棒,左手则按在控制台一个被强行撬开、裸露着线路的应急物理开关上——那似乎是某种终极指令的触发装置。
他是自杀?还是在最后一刻,试图保护或销毁什么?
“他没有明显外伤。”苏婉仔细观察后低声道,“死因不明。但在死前,他手动切断了这个存储棒与系统的连接,并且准备触发这个开关。”
就在这时,杰克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苏婉博士!我……我恢复了一部分缓存数据!是……是日志片段!”
苏婉立刻凑到还能勉强显示内容的副屏幕前。
破碎的文字和代码滚动着:
【……日期缺失……深空信号强度峰值……超出所有模型预测……编码结构解析度提升至7%……发现……嵌套结构……内部蕴含……指向性坐标……与本地(划痕)……关联性99.8%……】
【……警报……本地时空坐标(雪山基地)检测到……高维共鸣……非主动激活……疑似……响应深空信号……观察者单位(标记Ξ)状态……由‘静滞’转为……‘待机’?……定义模糊……】
【……尝试建立……警告协议……向所有已知幸存者频段广播……信号……被……干扰……源……未知……非本地……】
【……能量读数……失控……观测站内部……出现……空间畸变……人员……报告……‘消失’……非物理位移……像是……被……‘擦除’……】
【……最后记录……反溯信号……锁定观测站……我们……被……发现……必须……销毁核心……不能让它……得到……】
日志到此戛然而止。
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北塔观测站捕捉到了一个来自深空的、复杂且蕴含指向性的信号,这个信号意外地“唤醒”或激活了雪山基地那个沉睡的“观察者”(标记Ξ)。观测站试图警告外界,但信号被未知来源干扰。随后,观测站内部发生了诡异的“空间畸变”,人员被非物理性地“擦除”。最后,那个深空信号源“反溯”锁定了北塔观测站本身,导致了最终的毁灭。这位研究员在最后一刻,选择了断开关键数据并试图启动自毁(?)程序。
“所以,‘溪谷镇’的消失……可能也是因为类似的‘擦除’?”杰克声音发颤。
“而那个沉睡的观察者,它被深空信号激活,可能并非出于它自己的意愿……”苏婉感到一阵寒意,“它更像是一个被放置在这里的……哨兵?或者信标?而我们现在,可能正站在两个未知高等存在交锋的边缘地带……”
这个推测让主控室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
“存储棒。”阿雅突然开口,指向研究员紧握的右手,“是关键。”
苏婉深吸一口气,对死者低声道了一句“抱歉”,然后小心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那只已经僵硬的手,取出了那枚沾着汗渍和灰尘的数据存储棒。
几乎在存储棒被取出的瞬间——
“嘀——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