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陈奕的生活仿佛被设定好了固定程序，精准地在教室、实验室和宿舍三点之间循环往复。
除了元旦那天回了趟家，和父母吃了顿团圆饭，又跟李婧怡他们一帮人出去放松了一天之外，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那台日渐成型的机床上，以及那份需要中英双语的演讲稿上。
周一，曹校长承诺的两位八级钳工老师傅如期而至。
两位老师傅都是来自科工集团的老资格，话不多，手上布满厚茧，眼神却锐利得能看清头发丝的几分之一。
当他们开始对着那些经过粗加工和热处理的基座、床身进行手工刮研时，陈奕第一次在现场，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大国工匠”。
那不是简单的打磨，而是一种近乎艺术的精密修正。
老师傅们用各种形状的刮刀，凭借着手感、眼力和长年累月积累的经验。
在金属表面留下细密如鱼鳞般的刮花，每一次落刀都精准无比，目的是为了达到极高的平面度和直线度，以及最佳的油膜承载效果。
看着检测平台上不断缩小的干涉条纹，看着水平仪里逐渐趋于完美的气泡，陈奕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有些极致的东西，确实不是当前阶段的机器能够完全替代的，这种融入血脉的经验和手感，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有了这两位老师傅的加入，机床基础件的精度提升速度大大加快。
时间悄然滑入一月。
1月5号中午，陈奕、李婧怡和赵宇几人在食堂刚坐下没多久，陈奕的手机就响了，是韩院长打来的。
“小奕啊，”
韩院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刚接到《数学年刊》那边的正式通知，论文确定在1月8号，也就是这周五，全球同步上线发表！”
陈奕咽下嘴里的饭菜，平静地回答：“好的，韩院长，我们知道了。”
“学校这边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国内外主要媒体都已经秘密联系好。你们的演讲稿工作组修改润色后发给你们了，收到没？最后两天再熟悉熟悉，千万别紧张。”
韩院长叮嘱道。
“收到了，正在看。放心，韩院长，我们会准备好的。”
陈奕又和韩院长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他刚放下手机，就对上几双好奇的眼睛。
“奕哥，谁啊？韩院长？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赵宇凑过来问。
陈奕看了看李婧怡，见她也是一脸询问，便压低声音对桌上几人说：
“刚通知的，我们那篇黎曼猜想的论文，这周五，8号，正式发表。”
“哇！终于要发表了！”秦璐小声欢呼。
“然后呢？学校是不是要表彰你们？”温月追问。
陈奕无奈地笑了笑，声音压得更低：“表彰？学校说要搞个全球直播的学术发布会。”
“什么？”
“全球直播？”
桌上几人，除了早已知情的李婧怡，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连一向淡定的楚箫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我靠！真的假的？全球直播？”
赵宇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被旁边的孙立一把按住。
“嘘——小声点！”
李婧怡赶紧示意，“这事需要高度保密，现在外面还不知道是谁证明的。”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