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村的春日,在滇湖永不疲倦的潮汐声和家家户户檐下风铃的清越交响中,悠然步入深处。
阳光愈发慷慨,将湖水染成深邃的宝石蓝,岸边的柳丝绿得发亮,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在墙角、路边恣意绽放,空气里混合着水汽、花香和阳光烘烤泥土的暖意。
午后的“临湖小筑”格外静谧,只有微风穿过堂屋,拂动窗棂上那串王曼丽亲手做的、略显笨拙的竹风铃,发出“叮咚”脆响。
沈屿刚完成一幅水墨小品的最后点缀,画的是窗外一隅湖光山色,笔墨氤氲,意境空灵。
他洗净画笔,正准备泡壶茶小憩,却听到二楼面向滇湖的那间小书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急促而持续的敲击声。那声音不同于风铃的悦耳,是机械的、带着某种专注的力道。
他有些好奇,端着茶杯走上楼。书房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只见王曼丽正背对着门,坐在临窗的书桌前,身子微微前倾,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什么。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眉头微蹙,嘴唇紧抿,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连沈屿推门进来都未察觉。窗外的湖光山色,此刻仿佛都成了她思绪的背景板。
沈屿没有立刻打扰,倚在门框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这样的王曼丽,与他平日里熟悉的那个活泼跳脱、甚至有些毛躁的姑娘有些不同,多了一份沉静和执着。他很少看到她如此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王曼丽似乎告一段落,长长舒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门口的身影。
“呀!沈老师!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她转过头,脸上带着思考后的疲惫和兴奋的红晕。
“刚上来。”沈屿走进房间,将手中的热茶递给她,“在忙什么?这么投入。”他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面是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
王曼丽接过茶杯,捧在手心暖着,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创作欲得到宣泄的满足感:“敲字儿呢!我觉得风铃村太美了,这里的人,这里的风景,还有这每天听不够的风铃声……都特别有故事感!我想写一个故事,关于风铃村的!”
她语气兴奋,像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就写一个……嗯……从大城市来的姑娘,因为生活或工作失意,偶然来到这里,被这里的宁静和温暖治愈,然后在这里找到自我、找到爱情的故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感觉?”
沈屿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彩,那是灵感迸发时特有的光芒。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滇湖和远处如黛的西山,沉默了片刻。微风送来清脆的风铃声,如同某种启示。
忽然,他转过身,看向一脸期待等待他评价的王曼丽,语气平静地开口:“嗯,我也有一个故事。”
王曼丽愣了一下,随即兴趣更浓:“真的?沈老师你也会讲故事?快讲快讲!是什么故事?也是关于这种治愈小镇的吗?”
沈屿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那个存在于另一个时空、却与此情此景奇妙契合的故事,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方式讲述出来。
他缓缓走回书桌旁,靠在桌沿,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隔膜。
“那是一个……很有治愈的故事,”他斟酌着用词,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把它叫作《去有风的地方》。”
“去有风的地方?”王曼丽重复着这个名字,觉得莫名贴切,“这名字真好!然后呢?”
“情节是这样的……”沈屿开始叙述,语速不快,却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将人带入他所描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