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书彦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你那个摇摇欲坠的家庭,还有李婉怡现在看似美满的生活……会在顷刻之间,化为齑粉!”
他逼近沈书彦,几乎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我烂命一条,无牵无挂,名声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毁了也就毁了。
可你呢?沈先生,你赌得起吗?用你毕生的心血和脸面,来赌我敢不敢撕破脸?”
这番赤裸裸的、如同冰刃般的威胁,彻底击溃了沈书彦的心理防线。
他原本以为可以凭借长辈的威严和沈家的财富打动沈屿,却万万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甚至不惜以“自毁”为代价,来进行反制!
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决绝,让他感到了真正的恐惧。他毫不怀疑,以沈屿如今的影响力和他那乖张的性格,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你……你……”沈书彦指着沈溪,手指颤抖,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精心构筑的、以利诱之的攻势,在沈屿这毫不留情的“同归于尽”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见硬的无效,沈书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哭腔:“小屿!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爸爸啊!血浓于水!你……你难道就真的这么恨我?
当年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可……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不能给爸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算爸爸求你了,行不行?”
他说着,眼圈竟然真的红了起来,一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模样。
然而,沈屿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表演,眼神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彻底的厌倦和疏离。
他缓缓直起身,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绝望:
“沈先生,你的眼泪,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们之间,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陌生人之间最好保持的距离。请回吧。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证,你看到的,绝不会只是我站在门口和你说话这么简单。”
说完,沈屿不再看他,直接转身,“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院门。将沈书彦那副混杂着震惊、愤怒、恐惧和最终颓丧的复杂面孔,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门内,沈屿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听着门外传来沈书彦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喘息声,以及最终踉跄着远去的脚步声,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胸腔中那股因被反复纠缠而升起的暴戾情绪,渐渐平息下去。
他知道,这番撕破脸的威胁,应该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沈书彦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在权衡了“认回儿子”的潜在收益和“身败名裂”的毁灭性风险后,只要他还有一丝理智,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门外,寒风呼啸,天色愈发阴沉。沈书彦失魂落魄地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透过车窗,望着那座安静的、仿佛铜墙铁壁般的院落,脸上充满了挫败、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沈屿那番决绝威胁的后怕。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碰壁了,撞得头破血流。那个流着他血液的年轻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冷酷、强大,且不可掌控。
最终,黑色的轿车还是缓缓驶离了湄羽村,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车辙,很快就被凛冽的山风吹散,了无痕迹。
沈屿走到窗边,看着空荡的院外和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冷寂的平静。这场由血缘引发的闹剧,似乎终于可以暂时画上一个休止符了。
他转身,重新走回画案前,拿起那支尚未洗净的毛笔,蘸上浓墨,在宣纸上重重地划下了一道坚定而凌厉的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