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觉得沈屿说得对,那眉宇间淡淡的哀愁与宁静,那看似脆弱却蕴含着坚韧的形态,真的与她有几分神似!他……他竟然是照着她的样子堆的?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惊喜、羞涩、感动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将她此刻的状态,用沙子的形式,如此诗意、如此温柔地定格下来。这比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更让她心动和心碎。
“真好看……”她喃喃道,伸出手指,想触摸一下,却又怕碰坏了这精美的作品,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下,抚摸着美人鱼冰凉的“鱼尾”,“谢谢你,沈屿。”
“喜欢就好。”沈屿看着她眼中闪动的泪光,心中轻轻叹息。这个女孩,太容易满足了,一点小小的善意和用心,就能让她如此感动。
就在这时,一阵海风吹来,卷起些许沙粒。沈屿看着这条在风中或许坚持不了多久的沙塑美人鱼,再看看身边这个生命如同沙堡般脆弱的女孩,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创作冲动。
他想起了一首歌,一首前世听过、旋律优美、意境与眼前情景莫名契合的歌。
“你在这里等一下。”沈屿对刘文静说了一句,转身快步走回民宿。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木吉他,那是他刚刚返回民宿拿的,当初入住时他就看到了,挂在民宿的大厅里。
“你……你还会弹吉他?”刘文静更加惊讶了。
“会一点。”沈屿笑了笑,在沙地上随意坐下,将吉他抱在怀里,调了调音。
阳光透过椰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吉他的琴弦上,勾勒出一幅安静而美好的画面。
刘文静也坐在他旁边的沙地上,双手抱膝,像个好奇的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沈屿试了几个和弦,清脆的琴音在海风中飘荡。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沙塑美人鱼,望向波光粼粼的大海,眼神变得悠远而深沉。
然后,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段舒缓、带着淡淡忧伤却又无比动人的前奏,流淌出来。
前奏过后,他开口轻声吟唱,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叙事般的平静,却直击人心:
“我在沙滩划个圆圈,属于我俩安逸世界……”
“不用和别人连线,我不管你来自深渊,也不在乎身上的鳞片……”
“幸福就在我们指尖,我的爱等你发现……”
“你问我爱有没有期限,山脚的野草一年又一年……”
“我想陪你看的,何止是这眼前的日出与海面……”
他的歌声并不高亢,却像海风一样,温柔地包裹着刘文静。歌词里描绘的,是一个不问过去、不计将来、只在乎此刻相守的纯净世界,是跨越种族、无视残缺的深情,是珍惜眼前每一分每一秒的承诺。
这歌词,仿佛就是为此刻、为此情此景、为她和他之间这种特殊而纯粹的关系量身定做的一般!
刘文静完全听呆了。她怔怔地看着沈屿,看着他低垂的眼睑,听着他温柔而坚定的歌声,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像小锤子一样,轻轻敲打在她的心坎上。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被深深理解、被温柔以待的巨大感动和幸福!
他唱的,不就是他们此刻的状态吗?不问她的病痛来自何方(深渊),不在乎她生命的残缺(鳞片),只在乎此刻的陪伴,只想陪她看尽眼前的日出与海面……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久久不散。
沈屿放下吉他,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刘文静,轻声问:“怎么了?不好听吗?”
“不……不是……”刘文静用力摇头,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太好听了……真的……谢谢你,沈屿……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
她泣不成声。这首歌,这个沙雕,这个下午,这个弹着吉他为她唱歌的男人……这一切,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梦。她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沈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宣泄着积压的情绪。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音乐和陪伴,是最好的安慰。
夕阳渐渐西斜,将沙滩、椰树、沙塑美人鱼、以及相顾无言的两人,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