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此失去意义。塔内一年,外界一日。陶杨如千锤百炼的神兵,在灵气洪流中反复淬炼。灵气源源涌入,被他引着冲刷通道、冲击感应境最后壁垒。那无形隔膜坚韧如万年皮革,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五脏错移般的剧痛。一次灵气流逆冲心脉,他猛地喷血,眼前发黑,周身凝炼的符文险些溃散。他狠咬舌尖,借剧痛维持清明,硬生生将逆流灵气压回气海——那里早已是反复撕裂又愈合的疮痍,却在每次愈合后更加强韧。
三年(塔内时间)过去,衣襟被血汗浸透,眉心真传印记黯淡,嘴唇干裂渗血。聚灵阵金色符文流转周身,如带倒刺的鞭子抽打着他几近崩溃的神经。数次灵气最狂暴时,他疼得蜷缩在地,指甲抠出地面痕迹,却始终未哼一声。他知道,那层壁障在极致痛苦中一点点变薄,如黎明前最浓的黑暗,再坚持片刻便能见曙光。
当塔内第五年的微光(若此处有昼夜)落在身上时,眉心凤凰真传印记忽闪温润赤光,与聚灵阵符文共鸣。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契机,引全身灵气猛撞隔膜——咔嚓!细微碎裂声在识海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席卷全身的剧痛,仿佛被投入岩浆煮沸,经脉被撑到极致又在灵气冲刷下重塑。他死死攥拳,汗水混血水滴落,在剧痛浪潮里,清晰感知到灵气与自身联系愈发紧密,那是融灵境的征兆,破茧成蝶前最后的阵痛。
识海中,(塔外时间)十五年倒计时仍在跳动,每一声都砸在摇摇欲坠的意志上。而他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塔外,踏天岛。
玲珑步履匆匆,将散发浓郁药香的玉盒送入内库深处——层层禁制守护的延寿秘库。盒内九窍蕴生果果皮灵光流转,价值连城。库中玉台上,十几种延寿灵物已散发宝光,皆是赤羽动用真传令牌权限,耗费巨力搜罗而来。每一次兑换,都意味着真传令上的贡献点在以惊人速度透支。
玲珑望着日渐丰渥的宝物,眉峰紧锁,轻叹:“这些于凡人寿元不过解燃眉之急。”指尖拂过玉佩,眸中忧色难散,“关键在脱胎换骨,引上仙途方为根本。可凡俗修仙难如登天,若无灵根,终究镜花水月。”她望着满室光华,语气更沉:“偏这等改易灵根宝物如海底捞针,纵得见,所需资源亦如天文数字。”
赤羽立于“通玄阁”顶层传讯殿——这里悬着数百枚传讯玉符,正是凤族专司情报的中枢。环形光幕上,混沌海星域的开放区域与秘域空白泾渭分明。
他持陶杨的真传令牌,对司讯长老拱手,语气恭谨而坚定:“长老,真传相求:凡凤族星图未载的残片线索现于顶级拍卖行,烦请即刻传讯踏天岛,真传将亲往竞拍。”
司讯长老望了眼令牌,颔首道:“真传有令,自当照办。线索一到,即刻密传。”
赤羽再揖:“多谢长老。”转身离去,背影如枪,殿内玉符微光映着他不动摇的决心。
走出“通玄阁”,赤羽望向凤魂塔方向。那座圣塔在云海中若隐若现,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塔内承受炼狱磨砺的身影。搜寻未知星图如大海捞针,可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为少主等待那渺茫微光——遥远的星域深处,藏着牵动他心神的故土线索,那深埋心底的执念。
风拂过踏天岛灵木,叶声沙沙,似在低吟前路。塔内陶杨以血肉剖路,塔外赤羽与玲珑为远途铺路,所有努力皆是陶杨那桩心事里,各自扛下的一环。纵以微躯撼乾坤,终为那份未曾言说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