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与此同时,鄄城。

曹操正与众将议事:吕布既已归顺,兖州内患已除。即刻发兵徐州!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众将:此次出征务必严明军纪,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五路大军即将开拔之际,满宠引一人入内:主公,徐州使者求见。

曹操神色淡然:来者何人?

东海麋芳。满宠答道。

众将闻言,脸上皆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麋芳,这个名字并不广为人知。

原来是麋子仲的胞弟!曹操缓缓落座道:传他进来,且看陶谦还有什么说辞,好叫他死得明白!

片刻后麋芳入内行礼:东海麋芳叩见曹公!

彭城相此刻来鄄城,所为何事?曹操审视着眼前之人。

麋芳的兄长麋竺乃是徐州别驾。

这份情面终究要给三分。

况且麋氏乃大汉四大商贾世家,财源广进,产业遍布各地。

这正是曹操所需。

曹操素来唯才是举,商贾之士亦不例外。

人才总不嫌多。

回禀曹公,陶公遣在下前来,愿与鄄城言归于好,平息这场兵戈之祸。麋芳恭敬答道。

言归于好?陶谦倒是想得美!截杀家父时怎不见他这般念头?曹操勃然怒斥:

陶谦竟有脸遣使前来,莫非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话音未落,帐中诸将纷纷喝骂:

正是!陶谦的面子有多大?他说和解就和解?

陶谦这老匹夫先截杀太尉,如今妄想一句话了结,未免太过儿戏!

主公,请即刻发兵,末将愿为先锋直取郯城!

不如杀了这彭城相,为三军祭旗!

麋芳听得脊背发凉。

袖中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生怕曹操盛怒之下,当场将自己斩首。

曹公......陶公愿割让一郡数县,望曹公三思。麋芳急忙提出条件。

横竖割的是陶谦的地盘。

保全性命要紧,为麋氏谋划长远才是正理。

曹操听罢不喜反怒,重重拍案:陶谦先杀我父,如今又来羞辱于我!曹某岂是见利忘义、卖父求荣之徒?

在家父眼中,我父亲的性命就值这几座城池?

麋芳吓得扑通跪地,连声道:此事与在下无关,皆是陶公所言。他说愿将徐州半数割与曹公,共治徐土,只求曹公息怒罢兵。

这一试探,果然探出了陶谦的底牌。

半个徐州唾手可得。

看来陶谦已无斗志。

此战未发一兵,胜负已分。

曹操心中暗喜,面上仍怒容不减。

程昱适时道:麋芳,我主并非贪图徐州疆土,实乃陶谦欺人太甚!此事断无转圜余地!

你若识相,回去告诉陶谦,让他亲自来鄄城请罪,或许能保全他家小性命。

“麋芳无需多虑,我主即便要攻打徐州,也绝不会牵连尔等无辜百姓官吏。有仇**,有怨报怨,我主行事向来分明。”

麋芳闻言,悬着的心总算略略放下,擦了擦额角冷汗,连声道:“曹公明鉴!曹公仁德宽厚,深明大义,在下钦佩之至!”

“陶谦之意我已明了!”曹操一挥手,神色不耐。

左右会意,当即引麋芳退出。

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曹操便朝郭嘉递了个眼色。

郭嘉会意,笑吟吟追出:“麋使者留步!”

麋芳浑身一颤,以为曹操反悔要杀自己祭旗,顿时两股战战:“先、先生有何指教?”

郭嘉笑道:“使者莫慌,我主今日正在气头上,平日最是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

这词用在曹操身上?麋芳暗自腹诽,面上却堆满笑容:“先生教诲,在下铭记。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赏光共饮一杯?”

听到“酒”字,郭嘉眼中精光暴涨,盯得麋芳头皮发麻,仿佛被饿狼叼住的羔羊。

“哈哈哈!子方果然爽快!何必去酒肆?直接到寒舍痛饮便是!”

“这……全凭先生安排。”

虽不知郭嘉在曹营的地位,但这是麋芳唯一能攀交的机会。

郭嘉揽着麋芳肩膀一路畅谈。

“不瞒子方,我私藏了不少佳酿。主公差人盯着不许我喝,今日托你的福,总算能解馋了!”

回到府中,郭嘉取酒对饮。一杯下肚,他咂嘴感叹:“痛快!真是久违了!”

麋芳好奇:“曹公为何要禁先生饮酒?”

难道曹营管得这般严苛?连饮食起居都要干涉?

越想越骇然!

郭嘉笑着摆手:“主公是盼我多活几年。”

“我身子骨弱,主公怕饮酒加重病情,特意嘱医者盯着我调养。”

麋芳闻言,盯着手中酒盏,顿时如坐针毡……

自个儿跟着郭嘉破了酒戒,倘若郭嘉在此病亡,自己岂非要受牵连。

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先生,不如咱们改喝茶吧?麋芳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听闻鄄城新茶清冽甘醇,余韵绵长......

郭嘉浑不在意地摆手,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仰脖灌下半盏,抓起把炒黄豆扔进嘴里嚼得咯嘣响。

好茶那是饭后消遣的雅物。郭嘉笑道,今日与子方一见倾心,来,干了这杯,祭那些失之交臂的年月!

这算什么由头。

麋芳端着酒杯进退维谷,咽也不是放也不是。

痛快些!莫学闺阁作态!郭嘉激将道,麋氏世代行商,酒量当如东海,岂能叫人小觑?

这话戳中痛处,麋芳当即举杯:先生以命相陪,麋某岂敢不敬?今日纵使丞相问罪,也要陪先生尽兴!

烈酒入喉,辛辣伴着醇香在唇齿间炸开,后劲冲得麋芳又惊又喜:这酒......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