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依旧停留在台上那位素琴姑娘身上,似乎完全沉浸在她的琴音里,对周围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
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反倒让魏晶晶更加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几支曲子终了,余音绕梁。
老鸨——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走上台,满脸堆笑地宣布:
“各位官人,老规矩!素琴姑娘今日的‘入幕之宾’,依旧以文采定夺。请诸位官人各展才学,赋诗一首,由素琴姑娘亲自品评,最佳者,方可获得与姑娘焚香夜谈的殊荣!”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不少自诩风流的才子纷纷摩拳擦掌。
小厮们连忙端上笔墨纸砚。
然而,还未等众人铺开宣纸,蘸饱墨汁,只听得一个清朗从容的声音,用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怡红楼都清晰可闻的音量,缓缓吟诵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仙李白那首堪称千古绝唱的《清平调》,在这个异世界的青楼中骤然响起,其意境之超逸,辞藻之华美,瞬间镇住了全场。
一首吟罢,满堂皆静。
李奕毅似乎意犹未尽,手中折扇轻摇。
又一首经过他巧妙篡改(将杜牧原句“十三余”改为更贴合实际的“二十余”,将“扬州路”改为“京州路”)的《赠别》脱口而出:
“娉娉袅袅二十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这两首诗,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骤然投掷于瓦砾之中。
其光芒之盛,立时让在场所有准备舞文弄墨的人都僵住了。
他们手中的笔仿佛有千斤重,迟迟无法落下。
在这等珠玉面前,自己再写什么,都显得黯然失色,徒增笑耳。
台上,那位一直低眉顺目的素琴姑娘,此刻也终于抬起了头,覆面的轻纱微微颤动,一双清澈而带着些许哀愁的眸子,透过薄纱,精准地投向了李奕毅。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欣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随即,她又注意到了李奕毅身边那几位女子——南宫灵儿的灵动娇俏,杨菲儿的明艳活泼,王嫣然的端庄大气,沈曼玉的水润温柔,魏晶晶的贵气与此刻的羞恼……
无一不是倾城之姿,国色天香。
能拥有如此多位绝色女子相伴,且她们对其态度亲昵自然,隐隐以他为中心,此等人物,岂是寻常富贵公子?
分明是人中之龙,气度非凡!
而李奕毅的目光,也恰好与素琴姑娘对上。
四目相交的刹那,李奕毅心中微微一动,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与这女子并非初识,而是早已相识多年一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时,一只温软的小手悄悄伸到李奕毅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南宫灵儿凑近他耳边,带着一丝醋意,压低声音道:
“我家的李公子,看你眼神都直了!不会是又动了凡心,想给我们再添一位姐妹吧?”
李奕毅回过神来,握住她的柔荑,微微一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身边几女听清:
“非也,非也。灵儿莫要误会。我观此女气质清雅,才情不俗,更像是蒙尘的明珠。我这是在为曼玉物色一位得力助手呢。”
他转头看向身旁温婉可人的沈曼玉,
“曼玉,你近日协助我处理文书,事务繁杂,常常熬夜,我看着都心疼。若是能有一位才女帮你分担,岂不更好?”
沈曼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感动和欣喜,她性情率真,当下便不顾场合,飞快地在李奕毅脸颊上亲了一下。
柔声道:“李公子最是体贴臣妾了!”
“曼玉!”王嫣然微微蹙眉,出声提醒,语气中带着一丝长姐般的规劝,“注意些仪态,你我姐妹,当为天下女子表率,这般场合……终究是有些失仪了。”
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被沈曼玉大胆举动惊得目瞪口呆的宾客,脸上微露不悦。
若是私下里或是在朝臣面前,夫妻间亲昵些倒也罢了。
可这里是鱼龙混杂的勾栏之地,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知情的人,恐怕真要误会她们也是这楼里的姑娘了。
就在这略显尴尬又带着几分温馨的时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粗暴地打破了气氛。
“喂!那边的小子!”
只见一个眼袋浮肿、面色虚白,一看便是酒色过度之徒的华服公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李奕毅,语气嚣张地喊道:
“算你有点歪才!不过,素琴姑娘今晚是本公子的!喏,这是一百两银票,拿上赶紧滚蛋,把名额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