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上官文谦?那真的上官文谦在哪里?
“你不是上官文谦?”东方毓沉声追问,“那你怎么能踏进上官家的大门,而不被识破?”
“因为……我们长得本就有些相似。”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认命后的麻木,“在寒山寺,我偶遇了前来祈福的真上官文谦。他那时似乎心事重重,身边仆从也不多。我仔细观察,发现我们眉眼间确有几分相像,只需稍加装扮,模仿他的神态语气,便能像个八九分。”
“我和芸姑……本是城外清虚观的一对道侣,虽清贫却也恩爱。可天不怜见,芸姑患了重病,药石无灵,眼看就要命不久矣……我,我实在无法接受失去她,便违背了道家祖训,偷偷用了禁术,想将芸姑变成鬼,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痛苦地闭上眼:“师傅发现后,勃然大怒,斥我走入邪道,将我逐出了师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打听好了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常走的路线,特意制造了一场偶遇。那时真的上官文谦似乎正惹了些什么麻烦,有意低调,后来我便寻机取而代之,顺理成章地成了上官文谦。”
“那真正的上官文谦人呢?”东方毓的声音带着寒意。
他瑟缩了一下,低声道:“在……在寒山寺佛像底下,有一条废弃的密道,他就在里面。”
“那之前的阴婚,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过是看那女鬼孤苦,想着给芸姑在看穿了。我只能将计就计,装作被吓坏的样子,把所有事情都推到那女鬼身上。”
“那些频频现身的孩童鬼魂,你可曾见过?与他们有何关联?”东方毓沉思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为沉重的问题。
假上官文谦茫然地摇头,眼神疲惫而坦诚:“他们确实出现过,在府外,在街头,但我真的不认识他们,更不知他们从何而来。或许他们只是将我当成了那个真正的上官文谦,才循着气息找来”
东方毓凝视他片刻,判断此话不似作伪。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语气复杂地道:“念在你虽行差踏错,夺人身份,养鬼违逆天道,但初衷并非主动害人性命,芸姑亦未造杀孽,我姑且放过你们。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朝着寒山寺的方向疾驰而去,将那片弥漫着悲伤与绝望的乱葬岗抛在身后。
夜里的寒山寺,与白日的破败寂寥相比,更添了几分森然。
寺庙完全沉浸在黑暗中,唯有几缕惨淡的月光勾勒出飞檐的轮廓,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寺门果然如他所料,并未落锁,只是虚掩着,仿佛随时准备为无处可归的流浪者提供一隅庇护,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显得格外空旷和冷清。
东方毓无心感慨,凭着记忆直奔大雄宝殿。
殿内佛像庄严,在黑暗中更显肃穆。
他绕到巨大的佛像背后,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月光,仔细摸索。
果然,在底座与墙壁的夹角处,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移开后,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隐秘通道显露出来,入口处散发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潮湿霉腐气味。
假上官文谦贡献了那么多香火钱,方丈默许甚至协助他使用这条密道,似乎也“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