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
面对钟馗那滔天的凶威，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对方的怒吼：
“钟馗。”
“你罚恶司审判罪魂，所用刑具、所耗能量，源自何处？你所斩杀的厉鬼邪祟，其消散后溢出的‘煞气’、‘怨力’，又流向何方？你维护的，究竟是谁定的秩序？这秩序产生的‘利润’，最终又填了谁的账簿？
林渊的问题，如同冰冷的锥子，直指核心。
“若你要执法，请先出示，‘罚恶司’拥有‘无限行刑权’且无需向上级‘纳税人’汇报的……合法完税证明。否则，依据本庭新颁法案，你司可能涉嫌……滥用暴力资源及非法占有公共能量资产。”
“现在，”林渊的目光落在钟馗那柄鬼头大刀上，“是你自己缴械接受审计，还是等本庭的‘巡狩’强制执行？”
钟馗：“？？？”
他那一脸的凶恶和愤怒，瞬间凝固，然后慢慢转化为一种极致的……懵逼。
他砍鬼无数，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种上来就要查他税、还要他出示“行刑权完税证明”的……他真没见过！
钟馗身后的鬼兵们也面面相觑，煞气都为之窒。
庭园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林渊冰冷的目光，和钟馗那逐渐开始怀疑鬼生的表情。
钟馗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种被噎住般的恼怒。他一生斩妖除魔，维护阴司法度，何曾被人……查过税？还要完税证明？
“胡……胡言乱语！”钟馗反应过来，虬髯戟张，鬼头大刀上的战魂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试图用凶威压过这荒谬的局面，“本帅执掌罚恶司，代天行罚！岂容你这等宵小用歪理邪说亵渎！看刀！”
他那巨大的鬼头大刀猛地扬起，裹挟着滔天煞气与无数战魂的怨力，就要朝着庭园狠狠劈下！这一刀若是劈实了，足以撕裂寻常位面，威力不容小觑！
“末幽”的幽蓝火焰瞬间高涨，准备拦截。渊债巡狩身上的暗金锁链也已绷紧，蓄势待发。
然而，林渊的动作更快。
他甚至没有离开王座，只是抬起了手。指尖，“最初之契”的碎片光芒微微一闪，引动的却并非直接的攻击性能量。
就在钟馗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即将落下的瞬间，他周身那磅礴浩瀚的煞气与战场怨力，突然……紊乱了！
就如同精密的仪器内部突然被塞入了一把沙子，又像是奔流的江河突然被无形之力搅乱了方向！
那些原本听他号令、为他增幅威能的战魂怨力，此刻却像是遇到了某种更高的“优先级指令”，变得不听使唤，甚至开始反过来冲击他自身的能量循环！
他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威力骤然锐减了三成不止！而且轨迹变得歪斜，仿佛劈入了泥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