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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心焰照途(1 / 2)

芽儿掌心的金砂,比星辰更烫。

那不是灵力,不是热量,而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道烬没了,与天地万物沟通的桥梁断了,但她的心,却被无数过往填满,饱满得快要溢出来。那些在南域村落里的炊烟,那些与雪无情月下对饮的静谧,那些为救一人而奋不顾身的决绝……每一份“存在”的温度,都化作最坚实的养分,滋养着她空荡荡的丹田。

“去找回散落的道枢碎片。”她说,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两人心中激起千层涟漪。“但这次,不是为了封印,是为了让它们……记住更多‘存在’的温度。”

月天姬跟上她,银针在袖中轻响,清脆而坚定:“我陪你。”

雪无情的焚心剑燃起更亮的青金火,那火焰不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多了一丝温煦,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阴霾都焚烧殆尽。“我和你们一起。”

风掠过三人的衣袂,卷起地上的残叶与尘埃。芽儿的脚步轻盈而稳定,她的掌心,那粒金砂正随着心跳轻轻震颤,仿佛在与她一同呼吸。

他们的目标是北境,一片被称为“寂灭之海”的禁区。传说那里是上一次九荒崩裂时,法则最激烈碰撞的余波所化,寸草不生,万物死寂,连时间和空间都近乎凝固。终焉之主的力量最先侵蚀的,便是那里。散落的道枢碎片,有九成以上,都坠入了这片绝望之地。

他们已行走了七日七夜。

越靠近寂灭之海,天空越是灰败,大地龟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法则腐朽的腥气。这里的灵气是扭曲的,充满了暴戾与混乱,寻常修士踏入半步便会道基崩溃。

“小心脚下。”雪无情低声提醒,她的焚心剑斜斜指地,青金火焰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脚下的地面并非实体,而是一层薄薄的、由凝固的法则碎片构成的硬壳,

月天姬的银针时而射出,精准地点在两侧岩壁上不稳定的法则节点上,防止其坍塌。

芽儿走在中间,她没有刻意释放灵力,只是闭着眼,用心去感受。她的世界,早已不靠双眼去看。她能“听”到风中传来的悲鸣,那是被法则撕碎的生灵最后的呐喊;她能“看”到地缝里透出的绝望,那是法则碎片在自我吞噬。

“前面,就是碎片最密集的区域了。”芽儿睁开眼,眸子里映着灰暗的天光,“而且……很不对劲。”

话音刚落,前方的法则硬壳毫无征兆地炸开!

一头由纯粹黑暗与空间乱流组成的巨兽咆哮着扑出,它的形态不断变幻,时而如巨蟒,时而如鹰隼,每一次变化都伴随着空间的扭曲。它的目标,直指芽儿!

“是‘噬魂影兽’!”月天姬脸色一变,“它们是被道枢碎片逸散出的负面法则滋养出来的怪物,以吞噬生灵的情感与记忆为生!”

雪无情眼中寒芒一闪,焚心剑已然出鞘。

“吼——!”

巨兽化作一道流光,张开黑洞般的大嘴咬向芽儿。它的口中,是足以让神魂都冻结的虚无。

“芽儿,靠后!”月天姬身形一晃,手中银针化作漫天星雨,每一根银针都蕴含着不同的法则之力,刺向巨兽的各个要害。

然而,银针穿过巨兽的身体,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巨兽的身体是由负面法则构成的,物理与能量攻击几乎无效!

“它的弱点在‘核心’,那团不断旋转的黑雾!”雪无情怒喝,焚心剑斩出一道巨大的青金火环,将巨兽的半个身子包裹。然而,火焰只是在它身上烧出一个淡淡的印记,随即就被黑暗吞噬。

芽儿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头巨兽的咆哮,对她而言不啻于一首悲歌。她“听”到了它存在的意义——它诞生于这片死寂之地,唯一的本能就是吞噬,吞噬那些它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它很孤独,也很……愤怒。

就在雪无情和月天姬陷入苦战之际,芽儿缓缓抬起手,对着那头巨兽,轻轻一握。

她没有释放任何灵力,也没有念动任何术法。

她只是将自己心中那些温暖的记忆,那些“存在的温度”,向着巨兽捧了过去。

一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雪无情和月天姬惊愕地看到,那头狂暴的噬魂影兽,在接触到芽儿“心意”的刹那,整个身体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它张开的黑洞大嘴停止了咆哮,眼中的暴戾之气肉眼可见地消散。

它仿佛一个饿了太久的孩童,第一次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那不是毁灭的能量,而是一种……“存在”的感觉。

巨兽的核心,那团旋转的黑雾,开始不稳地晃动,竟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属于芽儿的金色光芒。

“就是现在!”雪无情心领神会,焚心剑的青金火陡然暴涨,化作一条火龙,狠狠撞在巨兽的核心之上!

“嗤啦——!”

仿佛滚烫的烙铁烫在寒冰上,黑雾核心被青金火点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月天姬抓住机会,一根闪烁着雷光的银针精准射入被点燃的核心!

“嘭!”

噬魂影兽庞大的身躯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小块拳头大小、通体温润的乳白色晶石,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那晶石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丝金色的纹路在缓缓流转。

“这是……净化后的道枢碎片?”月天姬捡起晶石,入手温润,仿佛握着一块暖玉。

雪无情看着芽儿,眼神复杂:“你……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告诉它,它并不孤单。”芽儿轻声说,掌心的金砂再次震动,“它吞噬情感,那我就给它最纯粹的情感。它因寂灭而生,那我就让它感受‘活着’的意义。”

原来,这才是芽儿道路的真正力量。不是斩断,不是封印,而是包容,是给予,是用“有情”之心,去温暖“无情”之物。

三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明悟。他们的路,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踏上了正轨。

接下来的路,变得截然不同。

他们遇到的第二块碎片,位于一处沸腾的血色湖泊中央。那碎片被一股狂暴的杀戮法则包裹,任何靠近的生灵都会被挑起无穷无尽的战意,自相残杀。

这一次,芽儿没有让他们出手。

她独自一人,踏着水面,一步步走向湖心。血色的杀戮法则化作刀光剑影,在她周身盘旋,切割着她的衣衫,划破她的肌肤。

鲜血滴落,融入血湖,非但没有让她虚弱,反而让她的气息愈发沉静。

她闭上眼,开始低声讲述。

她讲述了一个老兵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最后解甲归田,与孙儿在田埂上晒太阳的故事。她讲述了一个剑客一生求败,却在终于无敌于天下后,与一棵树成为了知己的故事。她讲述了仇恨如何蒙蔽双眼,又如何在宽恕中得到解脱。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洗涤神魂的力量。

那些狂暴的杀戮刀光,渐渐变得迟疑,变得迷茫。它们仿佛听到了自己主人一生的故事,从热血到厌倦,再到渴望平静。

最终,所有的杀气化为虚无,露出了湖中心那块散发着淡淡血色光晕的碎片。

芽儿走上前,将其拾起。碎片入手,那股狂暴的杀意已被抚平,只剩下一种沧海桑田的疲惫与释然。

第三块碎片,他们在一座被冰封的古城遗迹中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