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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生死状,太玄杀局(1 / 2)

南域的风裹着腐叶的腥气,黏糊糊地贴在人脸上,像刚从沼泽里捞出来的破布。楚天牵着那匹瘦马走在最前,马蹄踏过古道上的碎石,溅起几点混着黄泥的积水——这路已经荒了半年,路边的枯藤像死人的手,缠在断折的石碑上,碑上“永安道”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风清雪跟在中间,她把外衫脱下来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内衬,腕间那枚青玉佩随着脚步轻轻晃荡,偶尔碰在腰间的短刀上,发出细碎的叮当声。花梦瑶走在最后,白衣下摆被荆棘划开了三道口子,露出里面素色的绢布裤,她手里攥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时不时弯腰把路上的碎石踢到旁边——这是她三天来养成的习惯,怕后面的人被石头绊倒。

“前面该是黑石镇了。”风清雪忽然停下脚步,抬手遮住阳光,望向远处灰蒙蒙的一片矮楼,“镇口那棵老槐树还在,去年我跟师父来的时候,还在树下买过糖人。”

楚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个歪歪扭扭的树影,树顶的枝桠光秃秃的,像插在土里的枯骨。他嗯了一声,翻身下马时,腰间的焚天剑撞在马鞍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这把剑自从在雷音寺吸了铜佛的佛光,剑鞘上的云纹总在阴天泛着淡金色,像是有活物在里面喘着气。

花梦瑶伸手想接过马缰绳,楚天却没递过去,只是把马往路边的枯树上拴了拴:“你手劲小,它认生。”话刚说完,他自己都愣了愣——这三天里,他还是头一次主动跟花梦瑶说话。

花梦瑶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指尖轻轻蹭了蹭衣角上的血渍——那是三天前在竹林里,她替风清雪挡暗器时沾上的,现在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的硬块。

三人沿着土路往镇里走,刚到入口就被两个穿黑衫的汉子拦住了。那汉子脸上带着刀疤,手里的钢刀在太阳下闪着冷光:“过路费,每人十个铜板。”

风清雪刚要掏钱,楚天却按住了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袋,扔了过去:“这里面有五十个,够不够?”那布袋落在汉子手里,沉甸甸的,刀疤脸掂了掂,脸色缓和了些,往旁边让了让:“里面乱,别惹穿黑袍的人。”

进了镇里,才知道什么叫“乱”。路边的铺子一半关着门,门板上贴着发黄的封条,另一半开着的,要么是卖发霉饼子的,要么是挂着“押宝”幌子的赌坊。几个光膀子的汉子坐在门槛上喝酒,看见花梦瑶路过,眼睛都直了,嘴里还骂着荤话,风清雪把短刀往腰间一按,那些人才悻悻地转开目光。

“醉仙楼在前面。”风清雪指着街角的一栋两层小楼,楼门口挂着的幌子破了个大洞,“这里的掌柜是个老油条,南域的消息没有他不知道的。”

三人刚踏进楼里,一股混杂着汗臭、酒气和肉腥味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靠窗的桌旁坐着个穿粗布衫的小贩,正跟同桌的刀客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两人都抬眼扫了一圈,目光在花梦瑶的白裙上顿了顿,又很快落回酒杯里——在黑石镇,穿得越干净的人,越可能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掌柜的,三碗烧刀子,两斤酱牛肉,要带筋的。”风清雪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把短刀往桌角一放,木桌被压得吱呀响。

后厨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端着托盘走了出来,他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面粉,看见风清雪,眼睛一亮:“姑娘可是去年跟玄真道长来的?”

“是我。”风清雪点头,“这次来,想跟掌柜的打听点事。”

老掌柜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压低声音:“是不是问太玄门的事?最近来打听的人可不少,前两天还有个幽冥教的黑袍人,在我这喝了三碗酒,说七日后要出大事。”

楚天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老掌柜:“什么大事?”

老掌柜往四周看了看,才凑过来:“听说太玄门要在摘星台开坛,还跟幽冥教联手了,说是要‘开天’。我听那黑袍人说,要抓一千个生魂当祭品,这几天太玄门的人已经在附近的村子里抓人了。”

花梦瑶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手指却一直在抖。楚天把自己的筷子推给她,声音平淡却带着压迫感:“李玄机的计划,你只说了一半,现在可以全说了。”

花梦瑶捏着筷子,指节发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他要在摘星台用轮回镜当钥匙,打开源界通道,还要……还要我的元阴引动法阵。”

“引动法阵需要元阴?”风清雪皱起眉头,“太玄门的典籍里没说过这种邪术。”

“是玄黄教他的。”花梦瑶的声音发颤,“我偷听到他跟幽冥教的人说话,说玄黄答应他,只要通道打开,就让他当九荒的‘共主’。他还说,我的元阴是‘圣女之体’,最适合当祭品,抽走之后,我活不过三个时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风清雪递过去一方帕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楚天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火气。他想起三年前楚家被灭门时,李玄机也是这样,笑着说“楚家的血脉,该为太玄门做贡献”,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七日后月圆,仪式开始?”楚天放下酒杯,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花梦瑶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泛着淡淡的青光:“这就是轮回镜,我娘临终前给我的,说能保我一命。李玄机一直以为镜子在太玄门的秘库里,没料到在我这。”

楚天接过镜子,指尖触到镜面时,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跟残碑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把残碑的力量注入镜子,镜面顿时亮起一道刺眼的青光,映出摘星台的景象:九根天柱立在台上,每根天柱上都缠着锁链,锁链上挂着无数骷髅头,台下还站着密密麻麻的太玄门弟子,正对着台上的李玄机跪拜。

“这镜子能映出未来的景象?”风清雪惊讶地凑过来,眼睛盯着镜面。

“不止,还能看破虚妄。”花梦瑶擦干眼泪,“我小时候用它看过李玄机,镜子里的他浑身是血,背后还跟着个黑影,当时我不懂,现在才知道,那黑影是玄黄的分身。”

老掌柜在旁边听得脸色发白,悄悄往后退了退:“各位客官,这事我可管不了,我先去后厨看看牛肉。”说完,转身就溜进了后厨,再也没出来。

楚天收起镜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窗外:“七日后,摘星台,我要去。”

“你疯了?”风清雪猛地站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太玄门有太玄七子坐镇,还有幽冥教的高手,我们三个去,跟送死没区别!”

“不去,难道看着他抓一千个生魂?看着玄黄的人过来屠戮九荒?”楚天的声音也高了起来,桌角的烛火被气流冲得晃了晃,“楚家三百多口人的命,我妹妹的下落,还有那些无辜的村民,我能不管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衣衫下的残碑印记微微发烫,一股磅礴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邻桌的刀客和小贩都停下了说话,偷偷往这边看。

风清雪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到了嘴边的劝阻忽然说不出口。她知道楚天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花梦瑶捏着帕子,忽然开口:“我知道太玄门的密道。”

两人都看向她,花梦瑶深吸一口气:“摘星台过一次,从暗阁能直接上祭坛。暗阁的门需要轮回镜才能打开,正好我有镜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楚天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他还记得三天前在竹林里,花梦瑶是如何拿着剑指着他的。

花梦瑶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李玄机不是我爹,我娘临终前告诉我,我是她从路边捡来的,当年她被李玄机胁迫,才谎称我是太玄门的圣女。他欠你的,欠楚家的,也欠我的,我要亲手讨回来。”

楚天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给她:“这里面是‘凝魂丹’,能补气血,你拿着。要是敢耍花样,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花梦瑶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手里:“我不会。”

风清雪见两人达成共识,也不再劝阻,只是从行囊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铺在桌上:“从黑石镇到太玄门,走官道要五天,走山道能省两天,但山道里有瘴气,还有‘赤瞳狼’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