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席,根本不是崇武营的私宴,而是圣上亲自授意的一场“和解酒”。
圣旨宣读完毕,内侍官恭敬退下,雅间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反而愈发凝滞。
吴辞端起酒杯,只是将杯沿凑近一沾,以示敬意,随后便将酒杯放回原处。
崇武营的将领们见状,纷纷端起酒,浅尝辄止。
卓翼宸看向主位上那个自始至终都公事公办的人。
端起酒杯,仰头将那澄澈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液辛辣,一路从喉管烧到胃里。
出发前的疑问,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酒宴散尽,宾客离席,望月楼的喧嚣被抛在身后,长街之上,只余两队人马沉默地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路各一边。
卓翼宸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将众人担忧的目光尽数拦在门外。
他推开卧房的门,脚步在门槛处顿住了。
窗栏外,庭院中,一道身形挺拔如松的身影正仰头看着悬于天际的一轮明月。那身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窄袖劲装,在月华的映照下,轮廓清晰。
卓翼宸以为自己是醉了。
醉得深了,才会在这深夜的庭院里,看到这个本该远在崇武营的人。
他闭上眼,再睁开。
那道身影依旧在那里,没有消失。
不是幻觉。
她没有走。她在这里等他?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将所有的失落、压抑、不甘都炸得粉碎,只剩下一片震耳欲聋的空白。
月华如水,倾泻在吴辞身上,为那身冷硬的黑衣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
“晚间见你似是有话想问我。”
所以,她便来了。
不是偶遇,不是巧合。
她洞悉了他的坐立不安,看穿了他的欲言又止,然后,就这么平静地,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