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晟虽然杀得兴起,但也记得刘辟的叮嘱,听到信号,虚晃一刀逼退眼前的敌人,大吼一声:“崤山的,跟老子撤!”带着部下如同潮水般退入乱石岗,迅速消失在复杂的地形中。
刘辟这边也毫不恋战,带着抢到手的部分粮食和箭矢,点燃了最后几辆大车作为掩护,一头扎进了密林。
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西凉援军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燃烧的车辆冒着滚滚黑烟,死伤的护卫和民夫,以及被洗劫一空的部分粮车。袭击者早已鸿飞冥冥,无影无踪。
……
与此同时,许县城头的血战已到了最后关头。
程咬金派出的亲兵,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颍川士族钟演,并成功传达了消息。
钟演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立刻动用家族影响力,一边组织人手加速粮草转移,一边亲自修书,派人火速送往段煨处游说。
然而,远水难救近火。许县城头的程咬金,已然到了强弩之末。
“快!再快一点!”他朝着城内声嘶力竭地咆哮,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完全嘶哑。
他身上又添了两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一个血人,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那柄八卦宣花斧更是破损严重,斧刃翻卷,几乎成了钝器。
他麾下的士卒,死伤惨重,还能站在城头战斗的,已不足两千人,而且个个带伤,人人疲惫到了极点。城墙多处出现了坍塌的缺口,守军只能用尸体和杂物勉强堵塞。
西凉军也杀红了眼,不计伤亡地发起猛攻。无数云梯搭上城头,悍勇的西凉兵如同附骨之疽般向上攀爬。
守军士兵往往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长枪折断了就用刀砍,刀砍卷了就用拳头砸,用牙齿咬!城头上进行着最原始、最残酷的肉搏战。
程咬金挥舞着几乎报废的战斧,如同困兽般在城头左冲右突。他的动作已然慢了许多,力量也大幅衰退,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一斧劈翻一个刚刚冒头的敌兵,却被侧面刺来的长矛在肋下划开一道血口,他闷哼一声,反手一斧柄将那敌兵砸得脑浆迸裂。
“主公……援兵……何在……”他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凉州军的凶悍和源源不绝,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知道,许县,恐怕真的守不住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为城内的粮草转移,再多争取哪怕一刻钟的时间!
“弟兄们……顶住……为了主公……为了洛阳……”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微弱的呐喊,再次迎向如潮水般涌上缺口的敌军。
许县城,摇摇欲坠。程咬金部,已然站在了全军覆没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