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决绝的气魄,哪里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简直堪比那些一诺千金的古之豪杰!
然而,邓安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完全出乎了刘度,甚至也出乎了秦琼和公孙胜的预料。
只见邓安面色平静地走到书案前,取过绢布笔墨,略一沉吟,便开始奋笔疾书。写罢,他将那绢布拿起,吹干墨迹,递到刘度面前。
“刘太守,口说无凭,我再予你此物,以安你心。”邓安的语气异常平和。
“此乃我假意逼迫你屈从之书信,其中言辞激烈,仿佛是我以兵势胁迫你就范。
他日,若我邓安不幸战死沙场,刘表追究起来,你便可拿出此信,言明乃受我逼迫,无奈虚与委蛇,或可保你自身与零陵无恙。”
他顿了顿,看着刘度震惊无比的眼神,继续说道。
“同样,若将来某日,你觉得与我联盟并非良策,欲改弦更张,甚至……欲拿此信向刘表或袁术表功,亦是你之选择。我邓安,绝不怪你。”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击,彻底瓦解了刘度所有的心理防线!
不仅立下重誓,还主动送上“护身符”甚至“背叛”的资本?
这是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等的气度与……可怕!他将选择的主动权,甚至未来可能伤害他自己的武器,亲手交到了刘度手里!
一旁的秦琼和公孙胜,此刻心中亦是巨震。他们知道自家主公有魄力,有野心,却没想到,在这等年纪,竟能思虑如此周全,行事如此果决而又留有余地,既有雷霆手段,又有菩萨心肠!
这份心智、这份气魄、这份担当……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庆幸——此等明主,值得誓死追随!
刘度颤抖着手,接过那封沉甸甸的绢书。
他看着上面邓安亲笔写下的、足以在关键时刻保全他性命的“罪证”,再回想邓安斩案立誓的决绝,以及那番“绝不怪你”的坦言……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的叹息。
他抬起头,看向邓安,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丝决然,重重拱手:
“邓将军……不,元逸公子!话已至此,刘某若再推诿,便是不识抬举,更是愧对零陵百姓!好!今日之约,刘某应下了!
自即日起,我零陵,表面归附南阳后将军,暗中唯元逸公子马首是瞻!与襄阳刘景升……便只维持表面文章,不相往来便是!”
至此,邓安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游说任务,竟在他一番软硬兼施、恩威并济,乃至以自身信誉为注的豪赌之下,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