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安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正在上演智斗巅峰!
这种无处不在的审视,让邓安后背隐隐渗出冷汗。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汉末最顶级的阴谋家之一。
他那点来自现代的信息差和小聪明,在这些真正于权力场中浸淫一生的老狐狸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和脆弱。
这已不是游戏,而是真正在刀尖上跳舞,与万里挑一的历史巨擘掰手腕!
来到邓氏食肆,李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不算起眼的小店,目光在胡床、食案以及后厨方向停留片刻,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始终未散。
邓安不敢怠慢,亲自引导李儒进入雅间,吩咐吴老三和张清拿出最好的食材,自己则亲自下厨。
他选择了相对稳妥的炒菜和火锅,既能展示新奇,过程又透明,不易被做手脚。
席间,李儒吃得慢条斯理,对每道菜都细细品味,偶尔点评一二,言辞依旧温和,却总能让邓安心弦紧绷。
“邓左监不仅诗才惊世,于这庖厨之道,竟也如此精通,真是全才。”
李儒放下筷子,用绢布擦了擦嘴角,目光似无意般扫过邓安,“听闻左监近日还在钻研铸剑之术?当真是……精力过人。”
邓安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道:“侍中谬赞。不过是些微末技艺,聊以自娱,强身健体罢了,岂敢当‘精通’二字?铸剑更是初学,贻笑大方。”
“哦?自娱?”李儒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左监以诗文扬名,借庖厨立身,如今又涉足兵械……儒很好奇,左监志在何方?莫非真欲做一‘允文允武’的国之干城?”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尖锐!看似闲聊,实则在拷问邓安的野心和立场!
邓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真诚。
“侍中明鉴!安出身微末,蒙相国与侍中不弃,方有今日。
安之所求,不过是尽心竭力,报效相国知遇之恩,守护眼前安身立命之所。
诗文庖厨,不过是闲暇点缀;铸剑强身,亦是为更好地效力。岂敢有非分之想?”
他再次强调了自己“无根浮萍”的处境和“知恩图报”的立场,将一切行为都归结于对董卓的忠诚和自保。
李儒静静地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让邓安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无所遁形。良久,李儒才缓缓道:“知恩图报,好。望左监……始终铭记今日之言。”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但邓安知道,这场考验远未结束。
李儒亲自来这一趟,本身就是一种最严厉的警告——你在我眼皮底下,最好安分守己。
这顿饭,邓安吃得味同嚼蜡,精神高度紧张。
直到将李儒送出食肆,看着他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邓安才感觉那如同实质般的压力骤然一松,后背早已被冷汗完全浸湿。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靠在门框上,感觉比打了一天的铁还要疲惫。
与李儒的这次短暂交锋,让他彻底清醒。
在这洛阳的棋局中,他还远未够资格成为棋手,稍有不慎,便会沦为他人随手可弃的棋子。
前路漫漫,步步杀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