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一个苍老而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势不对,意不对,气也全错了。”
叶无忌心头一凛,猛地回头。
“谁?”
他握紧木剑,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巨石下方,松林掩映,空无一人。
“装神弄鬼!出来!”叶无忌喝道。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云横秦岭’,取的是秦岭山脉横断天下之势,一剑出,便要如山峦压顶,气魄万千。”
“你这一剑,软绵绵,轻飘飘,使得跟妇人挥袖似的,有个屁用。”
叶无忌脸色一变。
这人言语粗俗,可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他这几个月练剑,总觉得滞涩,不就是因为缺少了那股“势”么?
“阁下究竟是何人?还请现身一见!”叶无忌朝着林中拱了拱手。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松涛之声。
过了半晌,那声音才又不紧不慢地响起。
“你这娃娃,悟性还算过得去,就是脑子笨了点。”
“谁教你剑招必须一招一式接着练的?死脑筋!”
“‘全真七式’,是七种劲力,七种气势!是让你明白如何将内息化为剑势!不是让你学那死板的套路!”
叶无忌听得心头剧震。
一言惊醒梦中人!
是啊!他一直纠结于如何将七个招式连贯起来,却从未想过,这七招,或许根本就不是用来连接的!
它们是七种独立的用法!
横削,点刺,上撩,回防……每一种,都对应着一种内息的运转方式!
“多谢前辈指点!”叶无忌再次躬身行礼,态度诚恳了许多,“还请前辈现身,容晚辈当面拜谢!”
沙沙。
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头发花白的老道士,从一棵大松树后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身形瘦小,背还有些佝偻,手里拿着一根光秃秃的树枝,瞧着就像个在后山打扫落叶的杂役道人。
叶无忌打量着他,心中却不敢有半分小觑。
这老道士身上,没有半点高手的气派,瞧着比寻常老农还要普通。
可他方才那几句话,却显露出对全真剑法极深的理解。
“你……是哪位道长?”叶无忌试探着问。
那老道士拿眼皮斜了他一下,哼了一声。
“我就是等死之人罢了。”老道士语气萧索。
他说着,走到巨石前,用手里的树枝在地上随意划拉了一下。
“小子,看好了。”
他站定,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树枝,缓缓向前一递。
同样是“云横秦岭”。
他的动作颤巍巍的。
可就在那树枝递出的瞬间,叶无忌只觉眼前一花。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老道,也不是一根树枝,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正朝着自己当头压来!
那股沉凝厚重,无可抵挡的气势,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树枝停在叶无忌鼻尖前三寸处。
山风吹过,叶无忌额前的发丝,竟被那树枝带起的无形劲风,切断了几根。
叶无忌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呆呆地看着那根树枝,又看了看那老道士。
这……这才是真正的“云横秦岭”!
老道士收回树枝,撇了撇嘴。
“看明白了么?”
“晚辈……晚辈愚钝。”叶无忌喉咙发干。
“哼,确实够笨的。”老道士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将树枝随手一扔,背着手,绕着叶无忌走了两圈。
“你这娃娃,根骨倒是不错,内息也算纯正,就是这剑法……练得一塌糊涂。”
“小子,你这剑,是丘处机教的?”
叶无忌连忙答道:“是,丘真人正是家师。”
“丘处机?”老道士嗤笑一声,“果然教不出来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