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望向杨过,颇有些意外。
杨过拉着郭靖的衣袖,急切道:“咱们不是要去全真教吗?多他一人同行,又有何妨!”
他转头对叶无忌说:“喂,书呆子,你想不想学武功?学了武功,日后便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叶无忌心头一喜,却深知此刻不可表露过急。
他抬起头,故作茫然之色地看着郭靖和杨过,满眼皆是困惑:“学武功?可是……家父让我读书……”
杨过撇撇嘴:“读书有何用处?瞧你读了十年,还不是被几个泼皮无赖欺辱?若非郭伯伯在此,你的书早就被他们烧了!”
这话既戳中了叶无忌的痛处,也正中他的下怀。
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望向郭靖。
郭靖沉吟不语。他本只打算送杨过一人上山,然眼下此情此景,将叶无忌这孤儿撇下,他于心不忍。
况且,此子更是守襄阳而殉国的义士遗孤。
杨过见郭靖犹豫,又在一旁添柴加火:“郭伯伯,您就应下吧!我孤身一人上山,人生地不熟,好生无趣。有他作伴,岂不正好?他识文断字,我……我日后若有不识的字,正好可以请教于他!”
此言一出,倒让郭靖心中一动。
杨过生性跳脱顽劣,他正担忧其到了全真教不服约束。
眼前这叶无忌瞧来知书达理,性子沉稳,若二人为伴,相互砥砺,于杨过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郭靖看着叶无忌,郑重问道:“叶贤侄,你可愿随我同上终南山,拜入全真教门下学艺?”
叶无忌心中早已狂喜,面上却仍故作迟疑之色:“郭大侠……晚生……晚生可以吗?我只是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会不会不要紧,尽可去学。”
郭靖的语气却不容置喙,“全真教乃玄门正宗,丘祖师更是心怀天下的高人。令尊为国捐躯,你身为其子,学一身武艺,将来亦能保家卫国,以承父志。此举较之于埋首书斋、求取功名,更显丈夫本色,意义非凡。”
“保家卫国,以承父志……”
叶无忌喃喃复述此言,眼中渐起神采。他对着郭靖,再度深深一揖:“全凭郭大侠做主!叶无忌……听凭大侠安排!”
“好!好!”
郭靖连道两个好字,脸上终露欣慰之色。他扶起叶无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便对了。快将行囊收拾妥当,咱们这就上路。”
杨过高兴得跳将起来:“太好了!我也有伴儿了!”他主动上前,帮着叶无忌收拾地上的书本。
叶无忌看着那些破损的书籍,心中五味杂陈。
他捡起那本被踩了脚印的《大学》,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
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竟是一场镜花水月。
所幸,一条新路已在脚下展开。
他将几本尚还完好的书包入行囊,至于那些残破不堪的,他略一迟疑,终是弃于路旁。
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叶无忌了。
郭靖将那几两碎银又递了过来:“拿着吧,路上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次,叶无忌没有再推辞:“多谢郭伯伯。”
郭靖点点头,旋即从那几个仍在地上呻吟的泼皮身上,搜出叶无忌被劫的钱袋,一并交还于他。
“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争取天黑前赶到重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