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惯身边这些弱鸡似的宗室子弟,更看不惯那个负责操练他们的、眼高于顶的教头(也是个不得志的宗室子弟,靠着关系混了个闲职)。
在一次对抗演练中,那教头故意刁难赵铁柱所在的小队,分配了最差的地形和最破烂的装备。
赵铁柱火了。他不管什么演练规则,直接带着他那队同样被歧视的“底层宗室”,利用对附近地形的熟悉(他以前常来这附近摸鱼打鸟),绕到“敌军”侧后,利用灌木丛和土坡做掩护,发动了突袭。
他没有硬碰硬,而是声东击西,分割包抄,愣是用一群“老弱病残”,把装备精良、人数占优的“敌军”主力搅得天翻地覆,差点端掉了指挥帐。
虽然最后因为“不守规矩”被判负,还被那教头以“聚众斗殴、违抗军令”为由关进了禁闭室,但他在演练中展现出的那种野路子般的战术直觉、对地形的敏锐利用和基层号召力,却被恰好前来视察的兵部尚书看在了眼里。
兵部尚书是沙场老将,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是块当兵的好料,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和灵活的头脑,稍加打磨,就是一把尖刀。他立刻将情况上报给了清漓。
清漓正在为计划中的海军陆战队物色基层军官苗子,闻言便下令将赵铁柱提到御前。
禁闭室关了几天,赵铁柱依旧梗着脖子,一脸不服。被带到御书房,他也不跪,直挺挺地站着,看着上方那个年轻得过分、却威势逼人的女帝。
“见了陛下,还不跪下!”侍卫厉声喝道。
赵铁柱瓮声瓮气地道:“俺赵铁柱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有真本事的人!陛下要是跟那些废物宗室一样,俺就不跪!”
侍卫脸色大变,就要上前拿人。
清漓却笑了,抬手阻止:“哦?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算有真本事?”
“能带兵打胜仗!能让弟兄们服气!能让敌人害怕!”赵铁柱回答得毫不犹豫。
“朕登基以来,发展民生,让百姓们能吃饱饭,定倭国,败北狄西戎,算不算打胜仗?”清漓慢悠悠地问。
赵铁柱愣了一下,他混迹市井,听多了说书先生讲女帝的故事,心里其实是佩服的,只是嘴上不肯认输:“那……那是陛下麾下的将军们厉害!”
“朕若给你机会,让你也成为那样的将军,你可愿意?”清漓看着他,“不过,前提是,你得先学会规矩,学会如何将你的野路子,变成真正能打胜仗的本事。”
赵铁柱眼睛亮了,他盯着清漓:“陛下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
赵铁柱不再犹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赵铁柱愿为陛下效死!只要能让俺带兵打仗,俺什么都肯学!”
“好!”清漓站起身,“即日起,你恢复宗室身份,朕赐你名‘铮’,寓意铁骨铮铮。调入海军衙门新设的‘两栖作战营’(海军陆战队雏形),从小兵做起。朕会给你找最好的教习,你若真是那块料,就凭军功,一步步给朕爬上来!”
“司徒铮,谢陛下!”赵铁柱——不,现在是司徒铮了,声音洪亮,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三个出身各异、境遇坎坷的宗室子弟,因为各自不同的才华,被女帝从尘埃中发掘出来,赋予了全新的身份和使命。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京师。
格物天才、商业奇才、军营将星……女帝陛下,是真的要在宗室这片看似板结的土地上,掘出真金来!
许多原本对“推恩令”和“自食其力”还抱有抵触或观望情绪的宗室,心态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或许,这条路,并非绝路,而真的是一条……充满可能的生路?
清漓站在宫阙之上,听着黎川汇报着这三人的安置情况,嘴角微扬。
“烂泥里,也能掏出珍珠。接下来,就看这些珍珠,能绽放出怎样的光彩了。”
她的棋盘上,又落下了几颗充满活力的新棋子。而这盘大棋,正朝着她设定的方向,稳步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