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烦躁地打断了伍子胥的话,一字一顿地对端木赐说:
“子贡先生,你、但、说、无妨。”
闻听此言,伍子胥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王,这成何体统。”指着伍子胥的背影,伯嚭说道。
夫差咬咬牙,盯着伍子胥的背影,强压怒火,俄尔,对着端木赐露出笑容:
“请先生说下去。”
端木赐见伍子胥走了,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舒缓地清理了一下鼻腔说:
“此次奉大王旨意,前去越国,沿途见黎民安生,商贾往来,未曾见到兵勇。拜会越王时,越王闻知赐从吴国来,洒扫街衢,出城相迎,礼节十分的隆重。赐试探地说出,大王欲率师北去,拯救鲁国,击败齐师,越王肃然起身说:愿率本国六千兵将,为上国先锋,为吴王浴血疆场。赐当时就说:吴王拥有万乘之师,百万雄兵,所向披靡,岂可念你区区六千甲士。尽管如此,越王勾践还是派得力大将,率三千甲士,助吴伐齐,不日即到。”
“嗯,勾践率兵助我伐齐,可见其心。”伯嚭说道。
夫差看伯嚭一眼,没有说话。
“恕赐直言,回来路径固陵城时方获知,大王大兴不仁不义之兵,无故伐越,这种行为,如何能说服诸侯?不义之兵如何能取胜?”端木赐话锋一转说。
夫差无语。
“子贡先生,这不义之兵,并非大王本意,大王意在辅助弱国,替周天子主持公道。”伯嚭插言。
“大王,伐越可以一战而胜,而后吴师必将陷入绝境,越国将会军民同心,人人皆兵,区区王孙雄的三万兵将,如同陷入泥潭,不能自拔。大王食越城而不能下咽,陷越疆而不能自拔,到那时再起举国之兵入越,越国成为焦土,吴兵纷纷战死,此时北方十万齐师乘虚而入,占据鲁国,虎视吴国,楚师立志复仇,趁机东来。这样,胜败之数,存亡之理,大王自该明白。”
听到这里,夫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正此时,监越使吴恩的信使呈上密报:“越王派军援吴,守城之兵皆布衣耕农。”
“看来勾践颇有一番诚心。”
其实平日,夫差对越国多少也有戒备心,现在,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即使你勾践做的是虚假之举,即使你有复仇之心,靠你区区不足万人兵卒,怎么能抵挡住我十万雄兵,况且越国现今无有水师,更不是我的对手。北进完成霸业后,如发现越国有不轨之举,再兴师灭之不晚。
想到这里,夫差对端木赐说:
“子贡先生多留住几日,寡人还有事讨教,也好共待越兵,何如?”
“赐谨遵王旨,日后赐归国,说服鲁哀公出兵助吴伐齐。”端木赐应道。
“寡人下旨,伯嚭太湖水师进入邗沟水域,三翼战船、突冒船、桥船、楼船一应齐备。传旨王孙雄,吴山大军改为前军,随时听令调往城北。传旨胥门巢、王子姑曹,率各部会合组成后军。太子友驻守石门关,甘善辅佐。传旨吴恩,密切掌控越国动向。”夫差果断地下旨。看来吴国大军北进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