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均出自于君子之口。夏亡商继,骂妺喜者商人也;商亡周继,骂妲己者,周人也;天子弱而诸侯昌,骂褒姒者,诸侯也;如果越能亡吴,骂越女者,我辈与越人也——”他最后一句话,拖着长长的腔调,然后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范蠡听罢,心下略宽,默默点头。
“越人不仅要骂,而且要羞辱她,让她遗臭到永远。”季菀恨恨地说完,轻蔑地笑起来
“公主,何故如此说辞!”范蠡终于憋不住了,侧脸对季菀说。
“难道范相国不知道‘君天下,家天下’的道理吗?两个女奴是在为她们的君王做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哼!她们只知眼前荣华富贵,岂知身后骂名滚滚,这就是她们最好的归宿!哼!”季菀狠狠地说。
范蠡欲言又止,表情冷漠地摇摇头。
季菀双眼一瞪,语音拔高:
“那么本公主就赐赠她们四个字‘祸国红颜’!”说完冷笑了几声。然后见她忽地一下站起身来。
范蠡有点抑制不住,冷冰冰地看着季菀。
“范蠡,那就走着瞧!”甩下这句话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下来,转身疾步走回到案边,杏目圆睁,红唇抖动,抓起酒樽,重重摔在地上,甩袖出了房门。
这一走,公主从此再也没有踏进右相府一步,当晚她回到王后雅鱼那里,痛痛快快地哭诉了一场。雅鱼听后既无奈、又心疼,就把季菀留在自己身边。后来听说,季菀与内卫总管岩鹰过往较密。
目睹这一幕的端木赐心中得意,看看季菀远去的背影,又看看一脸怒气的范蠡,忍俊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兄长在嘲笑范蠡?”范蠡说完,又微微一笑,叹口气:“想我一个年近不惑之人,与一个女子争执的啥!”
端木赐笑得过分夸张,有点前仰后合,等笑完了才说:
“少伯贤弟,有越女在,你和公主早晚有这一天,早来总比晚来得好,也免得乱了心绪。”接着收敛起笑容:“贤弟,麻烦事从此来了。”说完看看窗外,指着墙头上一轮秋月说:
“牖户之外,天涯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