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瞬。
一道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湮灭神光,自顾少熵的重瞳之中,一闪而逝!
神光瞬间洞穿了即将崩碎的宝镜,没入了玄尘子的眉心!
“呃!”
玄尘子如遭雷击,身躯剧震,神魂被撕裂的剧痛让他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僵直。
就是现在!
顾少熵的身影欺近。
一只手快如闪电,轻轻按在了玄尘子的天灵盖上。
“不……不要……”
玄尘子终于从神魂的剧痛中挣扎出来,当他看到头顶那只仿佛能握住命运的手时,恐惧瞬间吞噬了他的一切。
吞天术!
发动!
“啊啊啊——!”
在玄尘子绝望而凄厉的惨嚎声中。
他金刚境五重天的雄厚修为,他苦修数百载的强大神魂,他身为一宗之主的滔天气运……
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只手,霸道绝伦地,吞噬得一干二净!
几个呼吸之后。
惨叫声,戛然而止。
顾少熵缓缓收回手。
玄尘子的身体,已经化作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眼中的生机与光芒彻底熄灭,无力地从高空坠落。
做完这一切,顾少熵神色依旧淡漠。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下方那几个,早已吓得瘫软如泥、屎尿齐流的残兵。
然后,再无丝毫兴趣。
他转身,身后风雷双翅轻轻一振。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天际的尽头。
……
玄风域,东部荒原。
血腥战场上空,死一般的寂静已持续了不知多久。
那几个侥幸从顾少熵拳下存活的修士,早已吓得瘫软如泥,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他们只是跪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看着那几具冰冷的尸体,又看看远处天空那道白发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今日所见,所闻,所感,已经彻底碾碎了他们身为强者的尊严与认知。
这将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良久。
一名赤阳宗的长老,才敢颤巍巍地抬起头,他看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空旷大地,又看着那道魔神般的身影,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火炭,干涩,灼痛。
他想求饶,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片区域,在今日之前,还是赤阳宗与六臂魔猿一族争霸的舞台。
而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地,和一个他们连仰望都感到恐惧的存在。
渐渐地,恐惧在这些幸存者心中发酵,最终化作了一种麻木的绝望。
他们连动都不敢动。
然而,顾少熵似乎已经彻底忘了他们的存在。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又过了许久,确认那尊杀神真的已经离去,这几名长老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片修罗场。
不久之后,一个名号开始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如同瘟疫般悄然流传。
白发魔子。
传闻他一袭白发,纤尘不染,却杀性滔天,喜怒无常。
传闻他两步踏杀赤阳宗主,一指点灭六臂魔猿王。
传闻他挥手间,便能抹去一支成千上万的大军。
这个名号,起初只在小范围流传,被当成是某些修士酒后的胡言乱语。
毕竟,这战绩太过骇人听闻,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浮现,随着那片被鲜血浸透的战场被更多人发现,怀疑渐渐变成了惊悚。
“白发魔子”之名,成为了这片区域所有修士与妖兽谈之色变的禁忌。
……
对于外界的风起云涌,顾少熵毫不在意。
此刻的他,正驾驭着飞舟,按照南问天给予的星图,一路向着玄风域的核心地带飞去。
这几日,他将玄尘子等人的记忆碎片尽数吞噬消化。
这些活了数百年的老家伙,脑子里确实有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玄尘子,作为一方大宗之主,其记忆中,蕴含了大量关于玄风域各大势力的秘闻、各处险地的详细情报,以及不少玄阶功法与神通秘术。
这些信息,极大地丰富了顾少熵对这个陌生大域的认知。
飞舟在云层中穿行。
沿途所见,正如南问天所说,处处皆是厮杀与混乱。
城池残破,匪帮横行于荒野,烧杀抢掠。
修士之间,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生死搏杀,只为了一件法宝,一株灵草。
弱者的尸骨,被随意抛弃在路边,无人问津,最终成为妖兽的口粮。
在这里,没有道德,没有律法,唯一的真理,便是力量。
强者为尊,弱者为食。
顾少熵气息内敛,如同一缕飘荡的幽魂,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心境,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从青山走出,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起,他便早已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
玄风域的景象,只不过是将这份残酷,更加赤裸裸,更加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而已。
这反而让他的道心,愈发通透,对“强者为尊”这四个字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又是数日之后。
一座无比宏伟的巨城,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落云城。
玄风域中首屈一指的几座超级大城之一。
此城占地极广,城墙高达百丈,通体由黑色的巨石砌成,上面铭刻着无数斑驳的阵纹,散发着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城内,更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
无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魔道巨擘,亦或是各种匪帮恶徒,只要有足够的灵石,都能在这里找到一席之地。
这里的秩序,同样混乱。
但因为几大顶级势力的相互制衡,至少在明面上,还维持着最基本的规则。
根据星图的指引,南天府在玄风域的分府,就坐落在这座巨城的西北角。
顾少熵收起飞舟,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出城池的庞大人潮之中。
他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作为入城费,顺利进入城内。
城中景象,喧嚣而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酒楼、丹阁、器坊……应有尽有。
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顾少熵没有过多停留,径直朝着西北方向行去。
一路上,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座城池之中,隐藏着不少强大的气息。
金刚境强者,随处可见。
甚至,他还感知到了几股,连他都感到一丝压力的,属于真武境的恐怖气息。
不愧是玄风域的核心大城。
一个时辰后。
顾少熵来到了一片略显破败的区域。
最终,他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尽头,停下了脚步。
一座府邸,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眼前所见,却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只见那座府邸的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陆离,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门楣之上,那块悬挂着的牌匾,上面“南天府”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也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右下角甚至还缺了一大块。
门口那两尊用以镇宅的石狮子,其中一尊更是从中断裂,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底座。
一股破败萧条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两名守门的弟子。
他们的修为,只有可怜的神藏境。
身上的道袍,洗得发白,甚至还带着几个补丁。
两人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无精打采地靠在门框上,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这哪里像是一个三品圣地的分府?
简直比那些不入流的小家族,还要落魄。
就在顾少熵打量着这座分府时。
一阵嚣张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一队身穿统一黑衣,气息凶悍的修士,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倨傲的青年,修为在元丹境七重天。
他身后跟着的几名手下,也都是元丹境的高手。
这群人,径直走到了南天府的大门前。
那两名昏昏欲睡的守门弟子,看到来人,顿时一个激灵,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而又畏惧的笑容。
“张……张公子,您来了。”
“滚开!”
那为首的黑衣青年,看都未看他们一眼,直接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朱漆大门上!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得向内凹陷了一大块,木屑纷飞。
“让你们那个废物府主,给老子滚出来!”
黑衣青年指着府内,嚣张跋扈地吼道。
“这个月的供奉再交不上来,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拆了你们这座破庙!”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