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同知还哪有时间理会裤襠处洇开的湿热与腥臊的污渍。
无尽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求饶的呜咽都发不出来。
他张圆了嘴巴,徒劳地“啊啊啊啊”的大叫著,粗糙的呼吸声,让喘息的动作变得沉重。
刚刚被丟进窑洞的两名帮閒躺在血泊中。
一个正在等死,一个手臂被弯折的露出森森白骨。
他们被周围的血腥味嚇的不敢大叫,两个人都在祈祷自己能够逃出这是非之地。
可身子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
和李自成相比,他们之前的囂张跋扈,好像不值一提。
窑洞里虽然持续著的悽厉的惨嚎,但刚刚喧闹的小院死一般寂寂。
远处看热闹的邻里见没了动静,也就都散去好奇心,有时间看热闹,不如早点出去找些吃食,再走的晚了,树皮就都没了。
朱元璋的目光冷漠地扫过地上的三人。
他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快意,更没有杀戮的兴奋,只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清理垃圾般的平静。
甚至还带著一丝沉重的心痛。
这可是咱的大明啊!
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为官者豺狼,为民者遭殃。
易子而食,哀嚎遍野。
这些个孙子,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朱元璋將子孙十八辈都骂了个遍。
咒骂之时,他看著身前的三人戾气骤增。
一官不杀,何以定天下。
一蛀虫不除,何以见乾坤。
他上前一步,动作乾脆利落,甚至带著一种令人心寒的精准。
手中锈刀再次扬起,这一次,不再是撩砍,也不是横批。
他抵著刀柄末端,对准那帮閒的太阳穴,狠狠砸落!
“噗!”
一声闷响。
一句痛哼。
刚刚还在呻吟的悽厉的惨嚎戛然而止。
眼见那帮閒的双眼充血,双目呆滯,没有任何反抗,便软软歪倒在地。
刚刚被朱元璋捅入胸口的帮閒见到这番场景,哼唧的声音变得更小。
倒是绝望的眼神中变得死寂。
朱元璋没有理会他,前者非常清楚,这帮閒断无生机。
静,呼吸的声音变得清澈。
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现在只有艾同知的牙齿疯狂打架。
朱元璋缓缓的蹲下身子,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锁定在艾同知身上。
“爷……爷爷……別……別杀我……”
艾同知终於从极致的恐惧中榨出一丝声音,带著哭腔,语无伦次。
“钱……钱不要了……不要了……女人也……”
他侧身看向那没有头颅的身躯之时,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言语中带著哀求,“爷爷……饶命……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来磕头,却因为过度恐惧而四肢瘫软,只能像条蛆虫般在地上扭动。
朱元璋没有说话。
他蹲著身子,依旧目光如炬的盯著面前的艾同知。
不管对方说什么,也依旧一句话不说。
他的眼神中带著愤怒与审视,让原本就十分绝望的艾同知好似陷入深渊之底。
这种被眼神审判的绝望,让他沦陷窒息,如同重锤般砸在艾同知的心口。
属於李自成的记忆碎片在朱元璋脑中翻涌而出。
艾同知巧立名目盘剥百姓。
逼还不起债的农户卖儿卖女。
仗著胥吏身份欺男霸女。
还敢向咱索要皇帝的妻室抵债。
……
种种罪状不胜枚举,眼前这般求饶,不过是死到临头的挣扎。
此等罪责,唯有用血才能洗刷!
咱洪武皇帝对贪官污吏,何曾手软过
就算今生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咱也是大明的开国皇帝,这等蛆虫留不得!
杀意已决。
艾同知一直盯著眼前的李自成,好像从他的沉默中读懂了结局。
他猛地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嚎,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连滚带爬地就想朝院门外逃去!
但朱元璋的速度更快!
就在艾同知手脚並用爬过门槛的瞬间,朱元璋立於身侧的锈刀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