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桌子椅子都是白色,看不出什么材质,但都没有影子!
令他安心的是,这少年黑发黄皮肤,自己至少没死错片场,跑到洋人那边去。
是了,死都不怕,还有何惧之有?
“你可以叫我栩,栩栩如生的栩。你阳寿未尽,却擅自选择剧终,你知不知道这会让你接下来的几世都将承受数倍的灾难厄苦?”
“我......”邝钧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却又重重点了点头道:“我愿意承受。”
栩这才抬起来头,眸子里没有眼白,而是深邃纯粹到极致的黑,两人对视,邝钧如坠深潭,遍体生寒。
这双眼眸没有让邝钧感到恐怖,而是感觉到了滚滚而来的压迫感,不是上位者那种威严压迫,毕竟他见过太多大人物,就连他自己的辉煌巅峰,都具备着这种领袖特质。
从栩身上感受到的,是来自生命层级上的压迫感,如同身处浩渺星空的宇航员,面对无边无垠的漆黑宇宙那种感觉,毛骨悚然,又无从抵抗。
“你知不知道,你以为给你戴绿帽的妻子,是为了挽救你正在坍塌的公司?”栩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却在邝钧脑里传来,飘渺空灵,又直击心房,血淋淋揭开他最痛的伤疤。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邝钧抱着脑袋蜷缩在洁白的地面不停抽搐颤抖,同样没有开口,只是在心中咆哮,仿佛心中困着一只凶狠的猛兽。
“你知不知道,你以为只会玩手机游戏的大儿子,有多在乎你的一句夸赞,一个肯定?”抱着脑袋堵着耳朵的邝钧并没能阻隔栩那冰冷如恶魔呓语的声音。
“别说了啊!”邝钧以头抢地,仿佛想把自己敲晕,砸死,也不愿意面对自己血淋淋的伤疤。
豆大的汗珠从邝钧的全身溢出,黑红黑红的粘稠,散发着刺鼻的恶臭,随着剧烈的抽搐和砸击,洒落在洁白无瑕的地面,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冒出缕缕黑烟。
邝钧知道妻子爱他,但他恨的是自己无能,被自以为最好的兄弟坑了公司面临倒闭,妻子瞒着他去求情,也惨遭凌辱,所以他把最恶毒的话对妻子说了出来,撕碎了妻子的心。
但邝钧以为这是为妻子好,因为他必须让妻子绝了对自己的念头,因为他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不愿意再动用漫长的谋略心机去夺回一切,多一秒钟他都不想等!
于是妻子终于同意离婚,邝钧把遣散费发完,终结了倾注毕生心血的公司,把仅剩的所有都给了妻子,包括他的两个儿子。
而对于大儿子,邝钧给予了极大的希望,总以最严苛的标准去要求那还未涉人事的少年,从未口头表露过赞扬和夸奖,因为他希望大儿子承担起他未能抗下的重担,铸就强悍的心理防线和抗压能力。
但那个少年,拿着重点初中的录取通知,泪眼婆娑的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邝钧也知道他有多期待父亲的一句好棒,期待也能跟弟弟一样跟父亲睡一张床,如同小时候那样为自己轻轻摩挲耳垂,听着睡前故事入睡。
邝钧知道大儿子的失望,也明白大儿子选择手机的寄托,因为偏心的父亲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他弟弟那般的待遇,哪怕是柔和的语气,数个孤独的夜,只有手机陪伴在身旁。
但邝钧没有心软,因为他没有时间了,只能拔苗助长。
在他觉得安排完所有事情的时候,拿着自己的双管猎枪,把枪管,塞进了那最好兄弟的口腔,扣动了扳机。
他把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都杀了个干干净净,包括一家老小和保镖,别跟他说什么祸不及妻儿,他不会给自己的妻儿留下丁点隐患,所有的罪孽,他一肩来扛!
不需要别人去审判,他自己来审判,得益于豪宅的隔音很好,他还能喝完酒,抽完烟,整整齐齐的,一跃而下。